不過,雖弟弟蕭翼德的行為是地地道道的寵妾滅妻之舉,可自己自己當真能將自己的弟弟打入牢中去嗎?細想起來,若非自己執意要將這二人拉在一起,如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慘事,到底,他這個做皇兄的也是有錯的。
起來,自己這個弟弟雖然算不上真真正正的癡情男子,院子裏不乏妾之流,可對那柳氏的確是深有情誼,否則當初在那等要求之下也不會依然態度強硬的要將那柳如夢納入府中。也正是因為如此,自己忌諱柳家卻沒有將這名妾室暗中處理了,怕就是怕逼得太急,反而不美。
隻是沒想到,大湊於得以鑄成,三十年前的因終於得到了今日的果,到底是個人的命數,怨不得他人。
當帝後到達錦親王府,整個王府裏麵一片寂靜,在夏嬤嬤的引領之下來到事情發生的吉祥院。便見身邊放著一把帶血長劍的錦親王抱著那柳氏的身體一臉的傷心。而另一頭的身上幾處流著血的錦親王妃陳氏卻是躺在那裏又哭又笑,仿佛入了魔障一般。
隨後趕過來的數名太醫見此,連忙走上前來將那傷勢嚴重的陳氏心翼翼的挪到了竹架子上,在王府管家的帶領下抬到別處去救治。
見帝後二人來到,抬起頭來的的錦親王蕭翼德的神情滿是木然,看了看床榻上骨瘦如柴、氣息奄奄卻是嚇蒙了的蕭夜吉夫婦二人,又望了望懷裏麵已然毫無氣息的柳氏,卻是拿起一邊的長劍慢慢地站起身來,向著帝後二人的方向走來。
見此,立在洪帝身邊的人還以為這錦親王瘋魔了,要對洪帝動粗,當即擋在了帝後的麵前,卻不料中年男子在洪帝的麵前跪倒在地,長劍卻是對準了自己的脖子。而後,眾人便聽到了錦親王僵硬遲緩的話語。
“王妃陳氏為妻不賢,為母不慈,為婦不仁,臣弟寧死不願意百年之後與其相對而眠,意絕休······和離,望帝後恩準,否則,吾寧死!”
望著那橫在錦親王脖子上幾乎壓出血來的長劍,洪帝實在是無話可,這個弟弟實在告訴自己,若是自己不允,便要當著自己的麵自裁麼?
而立在洪帝身側的皇後觀及眼前的慘狀,又看了看錦親王幾乎充血的雙目,已然知道妹妹陳芙與他二人之間的婚姻是當真無法持續下去。
既然事已至此,當初是自己與皇上將他們二人強拉在一起的,現在還是在他們的見證之下結束了吧!難道自己能逼著皇上推自己的親兄弟去死嗎?
思及此處,萬分疲憊的皇後轉過頭對身邊的洪帝淡淡道:“皇上,錦親王所求之事,你便恩準了吧!”
聽到皇後所言,洪帝一愣,原本糾結於如何處理,沒想到皇後卻先鬆了口。
沉默片刻,聽著那頭太禦醫的呼喚聲,洪帝隻能無奈地點頭。隨後便帶著皇後離開了這間吉祥院向著錦親王妃陳氏救治之地走去。
秋日的風逐漸轉涼,雖然是舒適和緩之風卻讓得到禦醫回稟後的帝後隻覺得風寒入骨。
走進了陳氏所在的那間血腥味已然極重的廂房,緊緊握著一張和離書的皇後憶及錦親王拿來和離書之時急切的模樣,再看看床榻上發著高熱又哭又笑卻是已經嘴唇發白沒什麼氣力的陳芙,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
在洪帝的扶持之下來到床邊坐下,將那張休書放在陳氏的枕邊之後,便拿著帕子給陳氏擦起那雙沾滿她自己鮮血的汙手。多年的姐妹,沒想到就這樣便要沒了,怎能不讓皇後傷心萬分。
而那方的陳氏,哭笑之間,卻是看到了枕邊的東西,似乎意識到什麼,被皇後拉著的手瞬間抽了出來。
顫抖著拿過枕邊的白紙,慢慢展開,看著上麵寫的東西,雙眼瞪得老大,表情變得分外的猙獰恐怖,一把就抓住了皇後的手。
“他人呢?”
“阿芙,你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蕭翼德在皇上麵前用自裁相威脅,決意和離”。
聽了皇後的話,床榻上的人卻是忍不住的吐了一口血,卻是笑出了聲:“他竟然要咳咳······要和離,寵妻滅妾,對我拔劍相向。對著三十餘年的發妻拔劍,他憑什麼!”
感覺到意識的昏暗,已然意識到什麼的陳氏搖了搖頭,語帶堅定地道:“不,我絕對不會和離的,這些年,我將所有的情誼都放在他的身上,為什麼他不能對柳氏那樣對我,不能像皇上對姐姐那樣對我?哪怕是死我也要他日日對著我”。
道此處,陳芙緊緊的握住了皇後的手,尖聲道:“姐姐,你一定要幫幫我,當年我母親過世的時候,你可是答應了她,會好好照顧我的,身為皇後難道連這點兒要求都做不到?姐姐,你是皇後,皇上又是那般的看重你,隻要你願意幫我,蕭翼德便不能與我和離的咳咳······。”
望著因為憤怒喘著粗氣的妹妹陳芙,皇後哭著安撫道:“算了,爭了這麼多年,你也該累了,沒了他,你還有夜玄,他如今是戰王了,姐姐這就讓人發信到北地去,讓夜玄回來,這些年你沒有放過心思在他的身上,可你們是母子,母子連心,他到底是在意你這個娘親的。如今他也是有了孩子的,以後你們可以母子團聚,共享倫,這樣不好嗎?”
雖然知道陳氏不久於人世,可皇後到底不忍心將這個事實告訴眼前的婦人,隻是盡己所能的描繪著將來的沒好日子,以圖讓眼前的妹妹平靜下來。
“母子連心······”想到這幾年連看都不曾回來看過自己一眼的蕭夜玄,陳芙隻是冷漠的笑了笑後複又近乎偏執地望著床榻邊上的皇後。
“姐姐,他真的是以死相逼?”
隨著皇後的點頭,廂房之內沉靜了良久,正當皇後以為陳氏疲倦的睡了過去的時候,床榻上的人卻是猛然間睜開了雙眼,直直望著眼前皇後,扯了扯嘴角,語音飄渺蜿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