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帶著幾個軍中兄弟搶了幾名羌人哨騎的戰馬,騎上之後一直往北跑,直到他覺得羌人再也追不到他了為止。
這時,已經漸漸亮了,霧氣慢慢散去,二狗子一行五人在簡單地用過幹糧之後,開始逐步繞道向南縱馬而行,但他們仍是不敢太靠武威郡走,擔心會遇到在四處遊蕩的羌人遊騎。他們穿山越嶺,盡可能往走路。這一路,二狗子走一路,便哭一路,他知道林浩此去必定是九死一生,引自己上路的大哥就這樣沒了,二狗子很難以接受,他一路朝著祖厲奔行,隻是想著盡早將軍事學院的典籍交到孫楊手裏之外,除此,他便是想著要隨大哥林浩就這樣走了算了。
同行的士卒們用不同的方式一路勸導著二狗子,卻都收效甚微,最後,大家見勸不動他,也就都不勸了,他們將勸導二狗子的希望寄托在了孫楊身上。
二狗子現在才不到十六歲,正是年紀最好的時候,軍事學院的士兵們都曾聽孫楊過,十六歲到二十五歲是人一生當中學東西最快的時候,也是男人成長的黃金時期,而這些跟隨二狗子的士卒大都已經不在這個歲數,這也是他們願意從姑臧城突圍出來後,都隱隱以二狗子為中心的原因。
二狗子不負眾望,帶著這幾個軍中士卒逃到了祖厲,而這時,姑臧城的攻防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主公,門外有一個叫二狗子的上等兵有事找你,和他一起來的還有第一師團幾個將士。”長途奔襲本就累,孫楊率領大軍趕到了祖厲,便決定暫且休息片刻,他連長安城都沒有進入,這時候都還沒有喝上一口熱湯。
“身份確定了嗎?”孫楊問起。
“他們拿著老兄弟的腰牌。”親衛臉色有些悲傷,每一次有老兄弟陣亡,孫楊都會將腰牌收回來,加上這一塊,已經是第五十九塊了。
“快,讓他們進來。”孫楊急促地低喝,聲音有些低沉。
“可是!”親衛有些猶豫。
“你怎麼回事?”孫楊一腳踹了過去:“什麼事能有老兄弟的命重要?”
“是!”親衛不再多言,他本來想,這些人身上很臭,這是好多沒有洗澡的味道,但他見孫楊如此著急,便忍住了沒。
“主公啊!哇~~~~”二狗子一見孫楊就跪下大哭,他身邊的幾個隨行士卒倒是沒慌神,將他們一路行來的經曆一一道來,孫楊這才明白了眼前這跪倒在地的鬼是怎麼一回事。聽完之後,孫楊也是微微一愣,在此之前他還沒有意識到這些基礎教育對於這個時代的重要性,當初,孫楊完全就是想要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軍校,這才創辦了姑臧軍官培訓學院,未曾想到,就是這些基礎資料卻害了一個跟著自己起兵的老兄弟。
孫楊神情複雜地拿起那些士兵們用命換回來的基礎資料,他很想上一句,為什麼不毀去這些東西?
不過,當孫楊轉念一想,便已經明白了自己眼前這些典籍的重要,對於初入軍官學院的學員們來這就是國之重器,在他們眼中,這就是整個孫楊軍培養軍官的基石,孫楊軍最最重要的東西,命可以丟,唯獨這些典籍不能丟。
這一點,讓孫楊很是欣慰,隻因他還未傳授這些東西的時候,一些有遠見的青年軍官們就想到了這一點。為此,孫楊本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他眼前的局麵,卻使得他有一種憋悶的感覺,心中仿若有一塊大石頭壓著,此刻,孫楊看著哭倒在地的二狗子,孫楊是羨慕的,至少二狗子還能哭,不是嗎?而他呢?或許哭都是一種奢侈,最起碼,他還不能在士兵麵前哭。
孫楊歎了口氣,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雙手將他扶著,想要讓他站起來,可這二狗子卻是越哭越凶。
“喂,鬼,你還想不想為林浩報仇啊?”孫楊笑問道。
“想!”二狗子抬起頭,他哭得連眼睛都有些張不開了。
“想就給老子站起來,你個慫貨,林浩怎麼就看上你了?”孫楊笑罵著,一腳便踹了過去。二狗子卻是敏捷地一閃,跳起來笑道:“因為我聰明!”好吧!他聰明。孫楊有些無語地看著眼前這泥猴子似的二狗子,有些認可他的話。最起碼,他知道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