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的百歲壽宴最終以張翠山夫婦雙雙自盡慘淡收場,居心叵測的各大門派這時的處境也頗為尷尬,齊向張三豐告辭,心裏卻暗暗擔憂今日樹了武當這樣一個大敵,以後要如何善了。
盡管張三豐向來謙衝,但痛悲之下,對諸位掌門的告辭渾如未聞,中間自然也包含幾分慍怒。
自從十年前張翠山失蹤,張三豐一直引以為憾事,如今久別重逢,心中就有失而複得之感,可是師徒二人沒相處幾日,竟落得這樣的結局,那種痛心疾和傷心欲絕實在難以言。
更讓張三豐和武當六俠絕望的是,他們隨後現張無忌身上中了玄冥神掌,而且掌毒已經侵入張無忌的奇經百脈,深入骨髓,連身具驚動地本領的張三豐都沒有徹底解毒的辦法。
張三豐又是一番垂淚,道:“我隻道自百損道人去後,這套陰毒的功夫已經失傳,沒想到世上還有人會這套功夫。”
站在遠處的賈裏玉心裏也在想:“百損道人我殺過一次,但邏輯上來,卻不是張三豐所的這一次。”
張無忌寒毒作,張三豐立即將手掌按在他的背心,將一股渾厚的內力輸入過去,以張三豐如今的修為,隻要不是立死之人,一旦他內力送至,必然片刻有所好轉,但是此時他給張無忌推氣過穴,張無忌臉色卻是由白轉青,由青轉紫,沒有任何好轉。
張三豐伸手去摸張無忌的額頭,現他額頭寒冷如冰,由伸手去摸他後心,現他背心如同一塊火炭。
“後陰狠的掌力。”張三豐歎了一聲,抱起張無忌朝內堂走去,張鬆溪、俞蓮舟跟隨過去,宋遠橋、殷梨亭和莫聲穀三人則留在前廳料理張翠山夫婦的後事。
玄冥神掌然的克星是九陽神功,但是張三豐所學九陽神功是來自於覺遠大師的夢囈,十得其三,自家功夫卻是另一套深蘊以柔克剛至理的太極拳法。
張鬆溪問:“師傅,這娃娃的病當真救不了了嗎?”
張三豐雙目含淚,道:“除非我師覺遠大師複生,否則……”張三豐搖了搖頭,沒有下去,張鬆溪和俞蓮舟跟隨師傅多年,平日裏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他始終逍遙自在,雲淡風輕,今日卻接連在他老人家的臉上看到消沉哀痛的神色,就知道無忌這孩子恐怕很難救下來了。
張三豐解下道袍,把胸口貼在張無忌背心上,以純陽功吸收張無忌體內的寒氣,然後再以自身的內力將寒氣化解。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張三豐施為了半個時辰,將張無忌交給張鬆溪,道:“盡力而為,不必勉強。”
張鬆溪了一聲是,然後接過張無忌。
三人剛吸收了一輪,宋遠橋等人也走進屋,正好接著俞蓮舟替張無忌吸收寒毒。
六人如此輪流施為了三日三夜,除了張三豐,宋遠橋等人都顯心力憔悴,好在張無忌體內的寒毒漸漸消解,之後再吸收寒毒,不再像開始那般痛苦。
又過了幾日,張無忌手腳已經感到暖意,但腹、背心和頭頂卻冰涼透骨,任六人如何努力,也難以將寒毒逼出絲毫。
“寒毒已在無忌丹田、頂門和背心生根,恐怕再難逼出。”張三豐搖著頭道,宋遠橋等人聞言,更覺心酸和不甘,隨師傅為無忌化解寒毒至今,用盡心力,最終卻還是無力回的結果,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張三豐道:“如今我隻得先把自己所學的三四層九陽功傳給他,盼九陽神功中至高無上的內功心法能多保他幾日性命。”
從這開始,張無忌開始跟張三豐修習九陽神功,當然,張無忌每日除了練功,也開始跟山上同齡的道童一起玩耍,不過山上道童素來以代掌門宋遠橋之子宋青書為,而宋青書又因為師公和幾位師叔對張無忌太好而心生嫉妒,所以平時不怎麼待見他。
武當山上願意和張無忌一起玩耍的隻有服侍張三豐的兩個道童清風和鯉魚,由於這兩個道童和其他“無所事事”的道童有所區別,所以連宋青書也不大願意輕易得罪他們。
有所事事的清風和鯉魚畢竟是能直接向師公張三豐告狀的存在。
不過在清風和鯉魚中間,張無忌又更加喜歡鯉魚,因為清風自覺比張無忌矮了一輩,平時還是以師侄自稱,相對比較拘謹,而鯉魚相對顯得沒大沒,言談之間又常常能把握住張無忌的心事,開解安慰時,往往能一語中的,深得張無忌的信賴。
實際上,賈裏玉那破荒地喊出“五師祖要自盡”,以及隨後旁敲側擊提醒俞岱岩之後,他的身份已經生了微妙的變化,比如俞岱岩和張鬆溪就認出過他,並親自點撥過幾招功夫。
由於賈裏玉現在一邊在修煉降龍掌的真氣一邊在跟張無忌學“氤氳紫氣”,所以張鬆溪和俞岱岩的順手點撥對自己用處不大。
張無忌最初要和賈裏玉分享氤氳紫氣的時候,他是拒絕的,這套內功心法雖是化自九陽功,但實際上已經經過張三豐改良,屬於一門獨創的絕學,賈裏玉不清楚貿然偷學這種鎮幫絕學會不會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