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二月份都到了月中,老天爺忽然又來添亂。半空中,彤雲密布,北風夾在著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而落。將以及殘破不堪的城牆,迅速包裹上一層白雪鎧甲。讓進攻方想要正常行走都無比困難,更甭說順著雲梯冒死向上攀援。
全軍山下都沮喪不已,以為老天爺都想幫敵人的忙。然而,正應了那句俗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百年不遇的二月大雪剛剛放晴,斥候們又喘著粗氣,將一分密報送到了劉縯案頭。
東北方向五十裏,又有一路敵軍,規模在六萬上下,打著剿賊立功的旗號,浩浩蕩蕩朝著宛城撲了過來。
“不知道死活的東西!”?劉縯在宛城下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立刻下令擂鼓聚將。不多時,眾將紛紛趕到,傳閱了斥候發來的警訊,個個勃然大怒。
很明顯,即將抵達的那那支兵馬,是受了王莽那句“殺劉縯,封國公,世襲罔替”的聖旨誘惑,前來撈便宜的。而弟兄們久攻宛城不下,個個筋疲力盡。如果放這路生力軍入了城,被岑鵬徹底掌控,其後果,恐怕會不堪設想。
“打!”?毫不猶豫,李秩就替劉縯做出了決定。“絕對不能讓他們跟岑鵬彙合,更不能放他們進宛城城!”
“必須打!”?馬武,鄧晨、傅俊、王霸等人,也擦拳磨掌。然而,到底該如何打,眾人卻莫衷一是。有的說舂陵軍離開宛城,給敵軍迎頭痛擊。有的說沿途設伏,然後四麵合圍。有的說不如放他們到宛城外,當著岑鵬麵兒,殺雞駭猴……,林林總總,各執一詞。
劉縯被吵得頭大,忍不住拍了下桌案,大聲點將,“都住口,一個一個來。子陵,你年紀最小,你先說!”
“是,大將軍!”?嚴光答應一聲,快步出列,“末將以為,這支生力軍,根本就是前來給我等輸送輜重給養的。大將軍根本不用太在意,末將有一計,定然讓他們成為我軍口中之食!”
“嗯?”?劉縯原本隻是隨意點嚴光出列拋磚引玉,卻沒想到他會說出如此膽大的話,頓時眼睛裏就閃出了幾分懷疑,“怎麼會如此輕鬆,那畢竟是六萬餘眾,不是六萬頭牛羊!”
“依我之見,就是六萬頭牛羊。”嚴光淡淡一笑,大聲回應,“大將軍,各位同僚,諸位可還記得去年小長安聚之敗?”
此言一出,包括劉秀在內,所有人都臉色瞬間大變。
小長安聚之敗,令在場許多人都痛失親人朋友,大夥焉能輕易忘卻?無論那以後大夥戰勝了敵人多少次,殺了多少莽軍將士。每每想起此戰,卻依舊痛徹心扉。
故而,大夥平素皆對此戰都避而不談,唯恐觸動了心中的傷口。今天嚴光忽然冒冒失失地問大夥可曾記得當日之敗,無異於將結痂的傷口撕開,然後又朝上頭撒了一大把粗鹽!
“小長安聚之戰,令我等痛失家人與族親,誰敢輕易遺忘?!”劉縯麵色沉痛,接著又道,“子陵休要賣關子,你今日舊事重提,究竟是何用意?”
“吃一塹,長一智!”嚴光又拱了下手,臉上的表情無比認真,“當日兵敗之後,末將痛定思痛,何謂“天時”!而此刻天氣變幻莫測,敵軍卻遠道而來,我等剛好可以利用從甄阜和岑鵬的故技,令他有來無回!”
“利用大雪?”?劉縯知道嚴光不是在順口胡說,卻越聽越糊塗,“?二月的雪,怎麼可能持久?用不了一天,就得化個幹幹淨淨。”(注:農曆二月,相當於公曆的三月。)
“天有不測風雲!”嚴光深吸一口氣,緩緩補充,“而民間又有諺曰:二月雪,化得快。南風一至霧就來。雪晴之後,天氣迅速轉暖,今天刮得正是南風。由此推之,這兩三日內,必起大霧。我軍隻要看準其中一路敵人,在其必經之路上等候。待大霧一起,吹響號角,發起攻擊,必然會一鼓而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