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靠攏,向我靠攏!”?一名校尉打扮的將領努力組織麾下弟兄結陣,且戰且走。劉縯的戰馬猛地撕破濃霧,出現在他身側。校尉反應甚快,果斷持槊刺向戰馬脖頸。劉縯左手中的火把猛地一揮,晃花了他的眼睛。右手鋼刀順勢橫掃,“哢嚓”一聲,將此人頭顱砍飛到了空中。
“擋我者死!”?馬武策動坐騎,緊貼著劉縯的身邊衝入了敵群。右手中鋼刀宛若一朵巨大的蓮花,繞著馬鞍周圍高速旋轉。周圍的莽軍躲避不及,一個接一個被他砍倒。他卻還嫌棄敵軍崩潰得太慢,左手中的火把猛地向前一遞,狠狠戳中在了一匹無主戰馬的屁股上。
“唏噓噓噓……”?無主的戰馬嘴裏發出一聲悲鳴,張開四蹄,向周圍的官兵頭頂踩去,所過之處,慘叫聲不絕於耳。劉縯催動坐騎,沿著驚馬衝出來的道路向濃霧深處推進。手中火把跳動,就像一顆巨大的啟明星。李秩、王霸,各自帶著五百騎兵快速追上,鋼刀如電,砍出一道道血浪。
濃霧中的莽軍,根本分辨不出來,周圍到底有多少綠林好漢?更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阻擋住好漢們的瘋狂進攻。大部分人,甚至連撒腿逃命都做不到,隻管拎著兵器,沒頭蒼蠅般四下亂撞。而突然殺出來的舂陵好漢們,卻將昔日小長聚之戰中官軍的指揮手段學了個惟妙惟肖,利用燈籠、號角和戰鼓,不斷調整自家進攻方向。
“文叔,時候差不多了。下江軍那邊一直在吹角請求出擊!”?被留在中軍協調全局的嚴光,迅速爬上革車,附在劉秀耳畔低聲提醒。
“不急!不到最後收網時候。讓大哥他們先將憋在肚子裏的氣撒出來!”?劉秀低頭朝著濃霧後那條最長的火龍看了一眼,斷然搖頭。
柱天大將軍率部出擊之後,指揮權就自動轉移到右將軍手中。這是昨晚劉縯跟眾人商討用兵方略之時,忽然作出的安排。劉秀知道大哥為何要這樣做,也知道此時此刻,大哥最需要什麼。所以,他出人意料地,沒做任何謙讓,果斷上前接過了將令。
“擂鼓,如何?”?嚴光第一條建議沒有得到采納,毫不氣餒地獻上第二條建議。
這回,劉秀沒有拒絕,而是轉過身,親手抄起了鼓槌。
“咚咚,咚咚,咚咚咚……”半人高的牛皮大鼓,被他奮力敲響,“咚咚,咚咚,咚咚咚……”?。如一聲聲春雷,敲得周圍的弟兄們頭皮陣陣發乍。
“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李通毫不猶豫帶領麾下弟兄,敲響周圍所有軍鼓相和。將激揚的旋律,迅速傳遍革車附近每一名舂陵軍將士的心髒。
劉縯左手中的火把,在鼓聲中晃了晃,爆出一團絢麗的金星。他右手中的鋼刀被火光照得一亮,如閃電般,劈向臨近敵將的胸口。
“啊——”?跟他放對的敵將,驚叫著橫槍格擋。硬木製造的槍杆,卻在刀鋒下瞬間一分為二。雪亮的刀鋒餘勢未盡,繼續切開了此人的胸甲,皮膚和肌肉。劉縯的手臂迅速後拖,利用戰馬的速度,將刀鋒貼著敵將的胸骨一帶而過。一道兩尺長的傷口,立刻出現在了後者的前胸,血漿噴湧,將周圍的殘霧,染得一片殷紅。
“殺!”?李秩迅速帶軍衝上,揮舞鋼刀將劉縯左側的敵兵,一個接一個砍翻再地。王霸、傅俊等人緊跟著出現,刀光閃爍,將劉縯右側的敵兵,成排成排地放翻。
沒有停滯,沒有憐憫,也沒有任何猶豫。像一群被激怒的虎狼般,舂陵軍將士伴著戰鼓聲,在白河渡口往來縱橫。將亂成一鍋粥的敵軍,不斷地分割,衝散,砍翻,或者趕向冰冷的河水。
長時間頓兵於堅城之下,舂陵將士心中淤積的憤怒實在太多,太多。而王匡、陳牧、劉良等人擁立劉玄做皇帝的行為,無異於在大夥的心頭,又倒下一捅滾油。如果不找機會發泄出來,非但劉縯本人就被心中的怒火燒得失去神誌,軍中的將士們,也難免會因為心情過於壓抑,做出無法預料的事情。
今日主動登門求死的官軍,無疑是最好的出氣筒!他們承受了原本該由王匡、陳牧等人承受的怒火,他們,用自己的慘敗,見證了一支強軍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