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他出自一番好心,劉縯卻不肯聽。歎了口氣,將目光迅速轉回朱鮪,“長舒,子禾心直口快,你切莫跟他一般見識。既然爾等非要劉某再去襄陽一趟,才能出兵,那劉某就去一趟便是。你先回去繳令,劉某收拾一下,隨後就到!”
“多謝大司徒,多謝大司徒!”?朱鮪頓時如釋重負,衝著劉縯長揖下拜。本以為,念在同朝為官的份上,劉縯肯定會對自己客氣一些,誰料,半晌卻都沒聽到任何回應。連忙含羞抬頭,卻見劉縯已經走到了二十餘步之外,留給自己的,隻有一個染滿了敵軍鮮血的背影。
“大司徒,伯升兄……”朱鮪本能地拔腿去追,才邁開腳步,有一杆明晃晃地鋸齒飛鐮三星大刀,卻已經橫在了他的必經之路上。
朱鮪這輩子最怕的人裏頭,這把刀的主人絕對能拍上前三。頓時,他就被嚇得站在了原地,慘白著臉低聲抗議,“子張,冠軍大將軍,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大司馬和冠軍大將軍,到底哪個的官職更大一些?你知道,馬某讀書少,不懂這些,所以才煩勞你來解釋一二。”?馬武將嘴巴一撇,笑嗬嗬地回應。
朱鮪的心髒一次次抽緊,額頭鬢角等處,冷汗淋漓而下。
他相信劉縯會以大局為重,所以麵對劉縯之時雖然害怕,口舌的靈活性卻不怎麼受影響。而麵對馬武馬子張這個沒有多少“進取心”的殺星,他的舌頭,卻立刻打了四五個結。喃喃半晌,才終於陪著笑臉解釋道:“大司馬位列三公,卻屬於虛職,沒太多實權。倒是,倒是子張的冠軍大將軍,手握重兵。可以隨時加號為大司馬!”
“這麼說,你官職在馬某之上嘍?”?馬武甭看平素大大咧咧,關鍵時刻,卻變得仔細起來,迅速從朱鮪的話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關鍵。
“表麵,表麵是如此。但實權,實權……”?朱鮪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一邊後退,一邊大聲解釋,“實權卻是大將軍高一些。不信……”
一句話沒等說完,鋸齒飛鐮三星刀已經高高地舉起,“馬某與官兵交戰多年,幾度出生入死,卻隻做了冠軍大將軍。你這廝,任何正事兒都沒幹過,怎麼就成了大司馬?!來,來,來,且與馬某大戰一百回合,看看你這一肚子壞水的王八蛋,到底憑什麼爬到馬某的頭頂上?!”
“伯升兄救命——”?朱鮪嚇得魂飛天外,求救的話脫口而出。
以他的武藝,若是麵對麵單挑,在馬武麵前肯定支撐不了一個回合。所以寧可賭劉縯的人品,也堅決不肯拔刀。而小孟嚐劉縯,果然不負他的期待。迅速轉過身來,大聲喝止,“子張,住手。司馬司徒,一個稱呼而已,沒必要太當真!”
“是,大將軍!”鋸齒飛鐮三星刀,穩穩停在了朱鮪頭頂,馬武衝著朱鮪笑了笑,繼續大聲提醒,“大將軍為了早日推翻王莽,可以忍受任何委屈,馬某卻是個混人,不懂什麼相忍為國。倘若有誰敢對大將軍不利,除非將馬某一起除了。否則,無論他做宰相也好,皇帝也罷,馬武早晚會提著刀找上門,還天下人一個公道!”
“是,是,是,大將軍說得對,大將軍說得對,相忍為國,相忍為國!”?眼睜睜地看著一縷頭發,從眼前緩緩飄落。朱鮪臉上卻不敢露出絲毫怒氣,拱起雙手,連聲回應。
“滾!”?馬武迅速向鋼刀收起,轉身大步而去,“老子今天不希望再看到你!”
朱鮪死裏逃生,哪還敢再多囉嗦?立刻帶著隨從擠出了人群,縱身上馬,一溜煙朝南逃去。任背後傳來的笑聲再刺耳,也堅決不肯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