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裏黃雲白日曛(3 / 3)

唯獨劉秀,心髒處的痛楚宛若湧潮,一波過後,又是一波。

馬大哥以身犯險攻打劉元,其實是為了震懾劉玄,確保他的周全。對此,他心知肚明。

然而,越是心知肚明,他越是難受。當時,正值他奉旨成婚。而辜負的人,正是馬子張的親妹妹,已經陪伴了他整整八年的馬三娘!

“馬子張雖然神勇無敵,但他這樣做,卻讓那奸詐狡猾的王朗占了個大便宜!”?根本沒注意到劉秀的臉色,萬脩又喝了口冷水,繼續大聲補充。

“馬大哥怎麼了?”?劉秀心中的痛楚,頓時全都化作了擔憂,一把拉住萬脩的胳膊,大聲追問。

“文叔放心,馬子張沒事兒,絕對沒事兒!”萬脩被抓得胳膊劇痛,趕緊掙紮了一下,快速補充,“馬子張雖三戰三捷,但他本身,以及手下將士,也都疲勞至極。當他擊敗了劉元,準備乘勝追擊之時,竟被王朗的人從後偷襲。馬子張大怒,立刻反身去迎戰,結果雖然又勝一場,不過,這次卻是慘勝,更幫了王朗一個大忙。”

“那王朗派出大軍從後麵偷襲之時,自己則帶人繞到前頭,救下了身受重傷的趙繆王劉元。等他帶著劉元回到了邯鄲,立刻便成了劉家的座上賓,邯鄲的大功臣!再加上他本是相士出身,既會裝神弄鬼,又巧舌如簧,很快,便唬的劉元的兒子劉林,以及邯鄲最大的豪強李育。邯鄲的一些地方豪傑,更是對他信賴有加,甚至相信他就是成帝的嫡之,劉子輿!然後過了沒幾天,劉元就稀裏糊塗死了,王朗就變成了邯鄲之主!”

“啊——”?先前還為馬武戰績而開心的眾人,一個個被驚了個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玩”法。明明吃了敗仗,居然還可以憑借陰謀詭計,奪了別人的基業,刹那間脫胎換骨。

“哼,陰謀詭計得來的基業,有什麼好羨慕!無異於沙灘上起高樓!看似金碧輝煌,一場大風吹過,就要牆倒屋塌!”?鄧禹忽然手拍石案,大聲點評。

眾人又是一愣,迅速將目光轉向這個年齡最小的同伴。特別是朱佑,幹脆一個箭步走上前去,伸手扯住了此人的胳膊,“仲華,你莫非有了辦法對付他們?趕緊說,別耽誤功夫!當年在太學時,就數你主意多。卒業之後你又跟在嚴尤身後執弟子禮多年,想必將他的一身本事,也學了七七八八!”

“仲先兄過獎了,鄧某隻是不願意在這山洞裏唉聲歎氣而已!”?鄧禹笑了笑,剛剛長出絨毛的嘴角,微微上挑,“王朗以前怎麼耍弄陰謀詭計,咱們管不著。他的那些本事,咱們也學不來。但是眼下,既然咱們到了河北,就輪不到他和孫登兩個繼續囂張。且不說文叔那裏,還有一個大司馬的虛職可以利用,咱們手頭的弟兄加起來,也有三千餘眾。就是咱們眼下一無所有,也該把握住時機,先找個地方站穩腳跟,而不是空在這裏,羨慕別人的好運!”

“那是自然!”?眾人聞聽,臉上都帶出了幾分訕訕之色,紛紛拱手。

“仲華,你有辦法,不妨現在就說出來。”?劉秀的精神,也迅速振作,笑著向鄧禹點頭。

“萬大哥,你是說,孫登成了青犢,尤來等部的盟主?”?鄧禹毫不客氣地接受了命令,然後迅速將目光轉向萬脩。“那麼,附近可有原本歸屬於孫登的地盤?守將是誰,本領如何?”

“這?”?萬脩被問了個措手不及,沉吟了好半晌,才低聲做出了回應,“離這裏最近的齊縣和井陽,原本是青犢幫的勢力範圍,自然算是孫登的地盤。至於守將,董珂是其中之一。另外一個,萬某不太清楚,但是可以現在就派人去探聽!”

“不必了!”?鄧禹笑了笑,用力擺手。隨即,再度將目光轉向劉秀,“文叔兄,孫登既然每逢危險時刻,都選擇棄軍而逃。以他的秉性,這會兒斷然不敢留在齊縣和井陽等死。而其他各方勢力,眼下還未必知道孫登已經戰敗。咱們不快馬加鞭去取了兩縣,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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