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朱鮪楞了楞,抬起的手臂,瞬間僵在了半空之中。
十三騎突圍,六千大破四十萬。整個大漢朝的武將,包括不受大漢管轄的赤眉軍頭領,誰有臉皮說,自己戰績能比昆陽大捷輝煌?而李秩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再小,也是十三騎之一!沒有幸列如入十三騎之中者,誰敢吹噓自己的本事能與此人比肩?
“大敵當前,朱司馬還是安守本分,不要幹擾本王的指揮為好!”?見對方被自己駁得無言以對,李秩心中好生得意。抬起雙臂,抱拳在胸,頗具玩味的看著朱鮪,緩緩補充,“若是守不住洛陽,本王自然以死向陛下謝罪。可如果有人在敵軍攻城之時,故意擎肘,本王絕對不會對他客氣!”
“嘎!嘎!”紅霞當空,幾隻黑色的烏鴉飛過,發出大聲的嘲笑。朱鮪被氣得兩眼冒火,手掌在劍柄處不停地開開合合。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李秩碎屍萬段。然而,想想即將殺到洛陽城下的數萬大軍,他又隻能咬著牙,強迫自己忍辱負重。
大敵當前,內訌隻會便宜了對手。
更何況,李秩的本領,遠在他之上。即便雙方都不帶親信,單打獨鬥,他也不可能是李秩的一合之敵!
“朱司馬還有別的話麼?如果沒有,李某可是要去休息了!”?李秩的話,再度從對麵傳來,每個字,都如耳光般,讓朱鮪感覺屈辱。
“有!”?朱鮪深呼吸了一口氣,紅著眼睛拱手,“當年誅殺劉縯,乃是陛下、你、我三人合謀。如果劉秀打下洛陽,朱某固然難逃一死,舞陰王也別指望劉秀能忘記了殺兄之仇!”
“這話不用你來提醒!”?李秩此刻最後悔的,就是當年背叛劉縯,丟下一句話,撥馬便走。
“劉秀麾下的大將鄧禹,前天被樊崇所敗,所部五萬弟兄十不存一!”?朱鮪果斷策馬向前追了數步,大聲補充,“河北疲敝,劉秀又喜歡沽名釣譽。他麾下總計兵馬,也不過十萬出頭。鄧禹一戰丟了大半兒,剩下的,已經不足以供他掃蕩群雄。如果舞陰王全力迎戰,你我二人非但能夠守住洛陽,並且可以趁機殺向長安,擊敗赤眉,重振大漢聲威!如果舞陰王去投靠了劉秀,即便他假仁假義不殺你,將來萬一讓赤眉軍得了勢,你也在劫難逃!”
“一派胡言!”?李秩猛地回過頭,灰黑色的麵孔,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猙獰,“本王再蠢,也用不到你來提醒!”
說罷,策馬加速,瞬間消失於宮門之後。
“舞陰王,鄧禹是否吃了敗仗,你一探便知!”?朱鮪熟悉李秩的心性,也不再追,隔著宮牆,高聲補充。
宮牆內,李秩的身體僵了僵,右手再度伸向刀鞘,卻握了一個空。
以朱鮪的精明,這當口,肯定不能拿一個假消息來騙他。而如果鄧禹兵敗於赤眉的消息為真,劉秀麾下的兵馬,頂天還能剩下八萬人,還不如他麾下規模的一半兒。
帶著十五萬大軍去投奔實力隻有自己一半兒人,腦袋被驢子踢了,才會這麼幹。可若是不向劉秀投誠,萬一等對方回複了實力,再度殺向洛陽……
“王爺,是需要刀麼?”?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忽然傳入他的耳朵。緊跟著,他的手掌心處,多了一個紅銅打造的刀柄。
“啊?”?李秩本能地握緊手掌,橫刀扭頭。
化妝成親兵跟在他身邊的吳漢,躲都懶得躲,用胸口對著刀刃,笑嗬嗬地補充,“王爺殺了吳某,就可以化解朱鮪對您的懷疑。與他齊心協力,死守洛陽。吳某願意效仿當年伍子胥,懸頭顱於敵樓之上,看劉玄日後還都洛陽,如何回報王爺這個大漢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