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末將還要征討鐵脛流寇,隻怕無暇西征!”?還沒等大夥想好該如何表態,高陽侯耿純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看向郭況的目光當中,也充滿了憤怒。
“陛下,臣還要回河北押運糧草,恐怕難以成行!”
“陛下,臣才能遠遠不及眼下正在西征軍中浴血奮戰的諸位將軍,不敢前去丟醜!”
“陛下,臣身係京城衛戍,不能遠行!”
耿弇、景丹、寇恂三個,也相繼站出來,大聲附和耿純。
“你們……”郭況臉色巨變,硬生生將“不識抬舉”四個字,吞回了自家肚子裏。他本以為,通過舉薦河北四將,可以加強郭家與四人之間的聯係,將此人一步步打上皇後一派的烙印,卻沒想到,四人一個比一個聰明,讓他的圖謀剛開了個頭,就直接撞上了大鐵板。
“陛下,郭少府平素專心為國打理鹽鐵諸事,無暇他顧。根本不知道眼下各位將軍都擔負著何等重任!”?中散大夫陰就唯恐郭況不夠尷尬,迅速湊上前,高聲奚落。
“陰大夫,莫非你也有合適人選向朕舉薦?”?劉秀的心中對郭況的厭煩,立刻轉移了一大半兒到陰就身上,又笑了笑,沉聲詢問。
陰就才能與郭況不相上下,聽劉秀向自己發問,想了想,高聲啟奏,“陛下,左大將軍、阿陵侯任光,勇武過人,且忠義無雙。若能主宰西征軍,定可為陛下擊潰赤眉,奪取長安!”
“阿陵侯鎮守信都時,曾以八百士卒,力克兩萬尤來兵!”
“任將軍當年曾經追隨齊武王麾下,戰功赫赫。”??(注1:齊武王,即劉縯。劉秀做皇帝後,封其去世的大哥為齊武王。)
“陛下,阿陵侯愛惜士卒,素得軍心!”
“陛下……”
陰虛、鄧啟、趙歆等文官,還有若幹昔日曾經追隨過劉縯的武將,紛紛上前表態,支持陰就的主張。
“嗯——”?劉秀低聲沉吟,目光掃視群臣,眉頭再度皺了個緊緊。
他萬萬沒想到,陰就,或者說陰家的勢力,已經變得如此龐大,甚至已經得到了大哥當年那些舊部的支持。
“陛下,微臣以為,任將軍雖然忠勇,卻沒有獨自領軍的經曆,不宜取代鄧將軍為帥!”??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從大殿門口處響了起來,迅速吸引了他的目光。
“子安,莫非你也有人選向朕推薦!”?劉秀楞了楞,臉上的笑容,隱約有些發苦。太學係,這個剛剛出現的派係,迫不及待地將觸角伸向了兵權。
“楊子安?”?正在為任光爭取主帥位置的南陽係文武們,紛紛扭頭,恰看見車府令楊睿那蒼白的麵孔。
此人乃是劉秀太學的同窗之一,名聲、本事都不怎麼顯赫。畢業之後,在王莽的大新朝裏,也隻做了一個年俸一百石的小官兒。劉秀在河北稱帝之後,他冒著沿途被盜匪殺掉的風險前來投奔,因此,才被授予了車府令的職位,算是終於否極泰來。
這樣一個沒跟腳,沒名望,全靠著同學之誼才混上六百石俸祿的小官兒,他說出來的話,能有什麼分量。因此,大夥隻是為了維持朝堂上的和氣,準備耐著性子聽上一聽,然後就直接忽略了事。
誰料,那楊睿卻絲毫沒有六百石小官兒應有的謙卑,快速向前走了二十幾步,在劉秀麵前重新站穩,朗聲說道:“陽夏侯馮異南渡以來,攻城略地,每戰必勝。且勤勉愛民,從不縱容屬下侵擾百姓。我軍能夠被視為仁義之師,陽夏侯居功至偉。如果必須派遣陽夏侯去接替鄧將軍,非但可以遏製赤眉軍的瘋狂東進,長安、三輔等地的百姓,也會慕陽夏侯之名,爭相為我軍提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