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眾文武,雖然已經聽到了真定王劉楊的死訊,卻都不清楚內情。聽真定王劉楊的兒子劉得居然還活在世上,並且跟著耿純一道前來見駕,心中也覺得頗為好奇。紛紛放下了先前的小心思,歸座的歸座,入列的入列,等待真相的揭開。
須臾,耿、劉二人一前一後進殿,同時向劉秀躬身施禮,“臣耿純、臣劉得,參見陛下!”
“兩位賢卿平身。”劉秀含笑回禮,待二人謝過,笑容斂去,正色說道,“定鄉侯,乃父真定王病故,朕心中深感悲痛。你作為長子,必定諸事繁雜,隻須派人向朕報喪即可,又何必親自前來?”
“真定王是病死的?”?群臣聽得俱是一愣,然而看到劉得身上的官服,頓時就明白,真定王劉楊的死因並不重要,一個迅速安定下來的河北,才符合眼下朝廷所需。
河北安定,河南安定,再加上剛剛打下來的司隸,大漢國就有了三個支點。有這三個支點為依仗,就可以向四周從容出擊,展開最後的重整河山之戰。
至於劉楊曾經犯下的謀反大罪,有他和他弟弟,以及另外兩個兒子的性命為代價,就可以抵償了。而肯親自前來洛陽報喪的真定王長子劉得,無疑跟他父親走的不是同一條路,甚至極有可能,在其父親謀反的時候,果斷站在了朝廷這邊。
果不其然,隻見劉得躬著身子,泣聲不成聲,“微臣,微臣謝,謝陛下關心。微,微臣之所以定要親自前來晉見陛下,乃是,乃是臣父臨終所托,臣不敢不從!”
“遺言?”劉秀故意裝作一副吃驚模樣,瞪圓了眼睛追問,“卻不知真定王臨終有何遺言?”
“臣父告訴臣,他早就病入膏肓!”?劉得按照耿純事先教導的說辭,哽咽著回應,“是,是臣的叔父劉讓,和兩個不孝弟弟軟禁了他,冒著他們的名字傳令,才,才導致真定等地的叛亂!他,他無力撥亂反正,覺得愧對陛下。所以,所以,所以臨終之前,特地叮囑微臣,親自前來向陛下謝罪。請陛下收回真定王的封國,將他掘墓鞭屍,以儆後人效尤!”
“真定王,真定王,朕沒想到,他竟是被歹人劫持!”?劉秀愕然站起身,滿臉悲傷,“早知道如此,朕,朕就該帶著他一道南下。定鄉侯,既然劉讓等賊已經伏誅,謝罪之語,休要再提。朕,朕許你回去,將真定王以禮厚葬。守孝三年,然後繼承其王位及遺誌,為朕繼續鎮守河北,教化百姓!”
“陛下仁慈,微臣粉身碎骨,難報陛下萬一!”?劉得心裏一鬆,雙腿軟軟地跪了下去,伏地大哭。
百官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陛下越來越有皇上的模樣了。
無論是殺人,還是賜恩於人,都信手拈來,施展得無比輕鬆。
以後,大夥再做事情時,可是得多掂量掂量了。一個深得軍心、民心,又懂得施展霹靂手段的皇上,比劉玄那種昏君,還要難伺候十倍!
當晚,劉秀專門在雲台殿設素宴招待劉得與群臣。
次日,劉得便帶著劉秀命人擬的詔書和訃文,匆匆動身趕回真定,將劉楊以王禮,風光大葬。
而劉楊用來造反的那些武器、糧草、戰馬和金銀,作為其忠心的見證,全被耿純派人押送到了洛陽。剛結束了長安之戰漢軍,頓時如同吃了一劑補藥般,再度變得生龍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