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江山入畫(上)(1 / 2)

一。

辰平王二十年,我當上丞相的第二年,也許是我新官上任,老爺想考驗我,這一年不太平,從初春千裏江山圖那件事開始。

二。

我十八歲那年,娶了我夫人姚冬葵。夫人是吏部尚書的女兒,我老丈人調度管理朝中官員,是六部尚書裏資曆最老的一個,生了一窩兒子,就夫人一個女兒,自然是百般寵愛,慣得我夫人向來一不二,而且最喜歡逛街,還特別敗家。光胭脂,同種色號的胭脂她要買齊戊城所有的胭脂店的產品。作為一個進步女性(她自封的),她對於“納妾”這一辰國男子正常的生活娛樂方式是恨得咬牙切齒,所以我原來娶二十個老婆的夢想也破滅了。

夫人身體很好,不想今年東風吹得有些猛,初春,夫人像美人燈一樣被吹倒了。我叫秋茗去宮裏請太醫,秋茗回來和我,香公主也病倒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被叫去故人閣伺候了,宮裏正亂呢。

我一聽是香公主出了問題,也就打消了找太醫的念頭。辰國的香公主韓晨,也算是位傳奇人物,我時候當過幾年她的伴讀,她從聰明伶俐,五歲就封了嗣子,名香,賜號麟德。這個名怎麼來的不知道,坊間傳言公主出生自帶香氣,民間也就叫她香公主。

香公主病了,自然是以她為先。

秋茗回府後,我又找了些民間醫館的大夫,他們都夫人這是肺癆,救不了了,嚇得我喝茶的茶杯都摔掉了,他們以為我生氣,跪下來不停地磕頭。就在這個空當,孫雨霽派人從宮裏傳了話來:你去瞧陳立夏。

孫雨霽讓我找陳立夏,我剛開始是嚇了一跳。太醫院三家紛爭已久,陳立夏就是最早出局的陳家後人。而且陳立夏這人我知道,他是個江湖中人,雖醫術可冠當世,不過他有個規矩,就是以人心換人命,聲稱救了一個人就是打破了世間的平衡,必須要殺一個人,所以世人都叫他殺醫。

陳立夏要人心,從來沒人知道他拿來幹嘛,堂堂七尺男人,不至於是畫皮裏那吃人心的狐妖變的吧,一時殺人如麻,仇家無數。但是陳立夏憑著他那據能讓瞎子看見,能將死人醫活的金針絕技,活得好好的,該吃吃該喝喝。

我時候家教嚴,不像何允晟可以習武,還可以混跡江湖,雖沒機會接觸江湖中人,這些人的事情大多也是從何允晟那裏聽來的,但是我對江湖裏的事情非常向往。辰國有名的詩人黎星得好,每個孩子,時候都有一個江湖夢。

現在有個機會,能讓我去見見有名的殺醫,我卻猶豫了。此時我已經是一國之相,去求陳立夏,是上不了台麵的事兒。雖然孫雨霽話裏,她以前在外行醫的時候和陳立夏交了朋友,她已經派人去和陳立夏打過招呼了,隻要我去,他就會醫。

我思來想去,見夫人臉色日漸慘白,還是決定帶著秋茗去找陳立夏。

陳立夏的屋子在僻靜的北塔街邊緣,僻靜是我抬舉,其實就是工部的人新城規劃了之後卻遺忘了的居民區。他的屋子是竹軒,遠遠就聞能見藥香,柵欄裏竹軒外種了不少藥草,我和秋茗心地繞過這規劃得不是很工整的田地,踏進竹軒。

陳立夏坐在煙霧裏熬藥,麵無血色,衣服素得可怕,也不綰發,也不綁,見我來了,放下扇子道:“外麵的南星,沒踩著吧。”

秋茗道:“你這對相爺什麼態度…”

“秋茗。”我心畢竟是來求人家的,“沒踩,都繞過了。”

“那就好,要是踩壞了我的南星,仔細我跺了你的腳。”陳立夏毫不在乎地著威脅我的話,“雨霽和我了,不過丞相,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吧。”

我覺著氣勢上絕不能輸,於是學著他的語氣道:“我自然知道,我話撂在這兒,你要是治好了我夫人,別一顆心,就是十顆百顆我都給你;若是治不好,仔細我剜了你這一顆。”

陳立夏起身熄了爐子,道:“我準備好了,可以走了。”

“你的針呢?”我好奇道。陳立夏的金針絕技,江湖中早就傳開了,我瞧他兩手空空,就像這屋子的陳設一樣。

“針自然在丞相看不到的地方。”陳立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