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金烏屠城(1 / 3)

一。

平王二十年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年,鬧騰了一個春,立夏剛過,辰國的氣溫就一路高升,水卻不見落下。一早上起來,秋茗給我穿衣的時候,今年怕是要大旱了。

二。

今年的太陽十分可怕,連烤著大地。由於太熱,我在路上,覺得眼前的空氣都扭曲了。每剛到卯時太陽就出來了,去上早朝連燈也不用掌,下了朝回來剛過辰時,已經是豔陽高照,我坐在馬車裏,邊上放著冰塊兒,秋茗給我扇著扇子,我還是覺得自己熱得要變成蒸汽飛走了。

回到相府,家裏的情況也非常糟糕。夫人畏暑,七哥身子弱,也受不了烤,因著氣熱,六姐八姐都沒有食欲,瘦了不少;連平日裏活蹦亂跳的五哥,也終日懨懨的,靠在床上一動不動。於是這幾日丞相府的冰塊成了最大的開銷。往年每年冰塊都是先往我家送,今年冰塊需求量大了,往家裏送的冰塊也少了,一家子人叫苦不迭。

這兩我府裏已有了不少中暑的,何允晟也難得地好幾日不來找我,聽中暑了在家刮痧,不想出門;昨兒我讓秋茗上街去杜家酒館買些酒來,秋茗回來酒館關門兒了。宮裏的情況就更不好了,香公主初春身體才好,這會兒又中招了,平王也有些暑氣,禦文王已經好幾次早朝告假不來了,於是早朝就減到了一個禮拜一次。

我們都盼望著上趕緊下雨,可是上這太陽倔強得很,巋然不動,高高地掛著,每準時在我們頭上報道。而且半個月來,連個悶雷都沒打過,不見一絲雨飄下來。為了避暑,東西兩市大多商家都關門兒了,聽不止是戊城,整個辰國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大旱裏,街道上沒有人,田裏沒有農夫,河裏沒有漁民、沒有魚、也沒有水。盡管國家做了很多措施,但是曬死的人還是越來越多,戶部尚書唐大人隔三差五就往我家送人頭數。

我眼瞧著文書在我書桌上越堆越高,狠下心,放開冰塊,道:“秋茗,備馬,去紫金閣。”

遇到這樣的災,我也實在沒有辦法,隻好去求助國師了。

紫金閣僻靜,加上在宮裏,我以為會涼快些,想不到屋裏更加熱,秋茗在後邊給我扇扇子,我還是覺得熱,自己又拿了把扇子不停地扇。國師也難得地沒有畫畫,也沒有嗑瓜子,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我瞧國師額上也有汗珠,心裏暗服國師的淡定,嘴上道:“國師,你看這該怎麼辦?這樣旱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叫禮部準備祭求雨?”

“你去問過欽監了麼?”國師沒有睜開眼睛,淡淡問道。

“問了,我問了,欽監這是百年難遇的大旱,辰國上次這樣全國麵積的大旱還是靈王時候。”我摸了摸茶壺,是涼的,趕緊倒了一杯喝下肚,又倒了一杯。

“靈王年間…是了,靈王那年春修了浮屠塔,夏就大旱了,死了好多人,我現在閉上眼睛,還能感覺到那年的熱氣。”國師睜開眼道。

“國師,我看您感受到的是今年的熱氣吧。”我道,“那次到底是怎麼解決的?”

“辰國有名的得道仙人紫徽真人聽過麼?”國師也拿起一把扇子輕輕地扇起來。

“紫徽真人誰不知道?我們從都是聽著紫徽真人的故事長大的,他是睿王年間於姑洗山得道,後來雲遊四海,留下不少傳。”我一個激靈,“您是當年是紫徽真人擺平的?”

“不,當年過了立秋,就下起了雨,我紫徽真人的意思是,紫徽真人有個徒弟,叫陳鸞,就住在姑洗山上。”國師也拿起另一隻茶壺給自己倒茶,“今年的旱勢比當年還猛,祭求雨是沒有用了,而紫徽真人常年在外雲遊,蹤跡難尋,而陳鸞得道多年隱居在姑洗山,現在這個情況隻能請她出山了。”

“紫徽真人還有徒弟?”我猶豫道,“既然隱居多年,陳道長會樂意出山麼?”

“辰國有難,陳鸞身為辰國人,必定會出來相助。”國師語氣平淡,卻得斬釘截鐵,我懷疑國師當年和這位陳道長有過什麼約定。

“就算陳道長會來幫忙,那我怎麼找她呢?”話間,我又喝掉了幾杯水。

“陳鸞是陳家族人,哪個陳家不用我了吧,你上次不是送了那個什麼陳立夏一個人情麼?你叫他去找陳鸞就行了,陳家有人可以找到陳鸞的。”國師眯起眼道。

我臉上一熱,果然千裏江山圖的事情沒有瞞過國師,他什麼都知道。不過我心裏又有了疑問,國師久居深宮,從不出門,怎麼會什麼事都知道?既然國師什麼事都知道,為什麼他什麼都不做,都是吩咐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