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辰國都城戊城,為辰國開國君主辰憲王的故鄉,辰憲王在戊城裏建了王宮央月宮,給王宮的正門取名字是件麻煩又重要的事。
後人研究十二國的君主為何如此默契地選擇了地支來作為國家名,而且剛巧十二個,研究結果是…都是巧合。亥國建國最早,然後戌國覺得用地支命名方便簡潔,於是沿用,接下來一個個國家建立都挑了一個地支。像醜國建國最晚,挑來挑去就剩下個醜字了,醜王無奈,隻好立國號為醜,不過有趣的是,醜國以盛產美女出名。
傳龍生九子,第五子為狻猊,好坐好煙火,這也符合辰國人好安逸的性格,辰憲王於是定了央月宮的正門為狻猊門。
我站在狻猊門外,想著那子佩就是從這裏墜下來,讓我猝不及防,現在血已經洗幹淨了,那幅畫麵卻一直映在我腦海裏,怎麼也洗不掉。晚櫻辦公的地方就在狻猊門後的屋子裏,自從安瀾兵變,晚櫻就一直昏睡,醒來看到手帕就不停地流淚,見不到手帕又鬧,認識晚櫻這麼些年,我印象裏的她從來是漂亮幹練,和孫雨霽一樣是難得的堅韌,第一次見到晚櫻如此頹唐,仿佛靈魂都被抽掉了一樣。
今不用上朝,我在這裏是為了等杜暮禎。
杜暮禎前些日子又從外麵回來了,上次平王要問關於我和吳子佩的事,就宣他進宮,我聽他來了,就到宮門口等他,剛好遇到也在宮門口等他的鳳歌。
也沒多久不見,鳳歌風采一如往前,在等的時候一邊踢石子一邊和我聊。
“丞相夫人怎麼樣?”
“和以前一樣,身子很好。”我道,“你知道,誰都會生病,就她不會,懷了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鬧騰,老愛上街瞎逛,孫雨霽又該讓她心情舒暢,我也就隨她了。”
“丞相夫人如此有活力,想來懷的是個男孩兒了。”鳳歌笑道,“我聽你們辰國,在孩子出世前,向孩子的父母送了女兒紅,無論生的是男是女,都認作自己幹孩子了。”
我想了想確有此事,便點點頭。
“那我就先替暮禎把這幹兒子給認下來了,一會兒就往你府裏送酒去,你可不許賴。”鳳歌笑道。
“何允晟也一直嚷嚷要做這孩子的幹爹,沒想到這孩子還沒出世,已有了幾位來頭不的幹爹幹娘,等他長大也不怕人欺負他了。”我笑道。
“就衝他是你的兒子,誰敢欺負他?”
正著,杜暮禎從宮裏走了出來,見了我,便對鳳歌道:“你先去客棧,我有事要和彧藍談談。”鳳歌吐吐舌頭:“我不能聽嗎?”杜暮禎神色嚴肅,搖了搖頭,鳳歌隻好先回了客棧。正好我是坐馬車來的,就讓杜暮禎坐了我的馬車,隨我回府喝酒。
在馬車上,我已迫不及待問起吳子佩的事,杜暮禎道:“你放心,吳子佩的事兒我自然會證你清白,雖然吳子佩是死在辰國,卻不能叫應仲卿占了理,我已明,陛下已經信了,不會再追究你的了。”我一聽,懸著的心已放下,想來他支開鳳歌,定是有要事要講。
“這服喪的一年,應仲卿勢必不會幹坐著等它過去,除了養精蓄銳,他必要把辰國攪得翻地覆才甘心。”杜暮禎壓低了聲音道,“前幾安瀾兵變的事,你瞧著為何禦文王能輕易拿下安瀾?”
“有人在背後支持他?”我皺眉。
“肯定是,問題是這個人是誰?”杜暮禎道,“國師沒有表態,似乎這事兒有意讓你來處理。”
“我?”我驚訝,“我能做什麼?”
“彧藍,你本就不是什麼普通人,你是辰國丞相,掌控大局,除奸鏟惡,都是你分內之事,我知道你突然被國師任命,這些年來一直對這事兒不上心,但是現在由不得你不上心。”杜暮禎道,“你覺得,最可能支持他的人是誰?”
我看了看他,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道:“韓苻皇叔。”
杜暮禎露出笑容:“是了,我也猜是他,不過韓苻皇叔在朝中立信已久,我們突然他反叛,沒有證據,他是不會承認的,不定還會反咬一口。”
“而且他能幫助禦文王奪下安瀾,必定布局已久,我們若是打草驚蛇,也許立刻就會兵戎相向。”我接著他的話道。
杜暮禎點了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而且現在辰國內部還有一個隱患。”
“薩庫勒。”我長歎了一口氣,“老實,還好你支開了鳳歌,有件事兒我一直想和你,若是鳳歌在,我反倒不好了。上次鳳歌的事,我們之中必然有內奸,你家是閻王班子,哪裏的檔案找不到,為何當初鳳歌的檔案就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提到鳳歌,杜暮禎神色暗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道:“鳳歌這事兒,我也問過她,她和我了,幫她把檔案換掉的就是範孟秋。”
我深吸了一口氣,其實安瀾反叛的消息傳來,我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範孟秋也反了。範孟秋和何允晟是師兄弟,和杜暮禎是酒友,和我雖沒有太深的交集,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加之當年的叛國案,我一直覺得有蹊蹺,覺得他身世可憐,又敬他武藝高強,是以不願意聽到他也反叛了,我想杜暮禎此刻的痛楚勝我百倍,忙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