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何允晟把孩子心地送到孫雨霽懷裏,又蹲到床邊去看了看軟青,親了親軟青的額頭,這才走了出去。我跟在他後麵,心裏總有不好的預感,怕何允晟不接聖旨,直接把秦無衣打一頓。
沒想到何允晟很平靜,跪下領旨,一句話也沒,一個差錯也沒出。
確實,平王就是讓秦無衣來傳調何允晟去虞舜的命令,而且是即刻執行,接到聖旨後立刻去驛站報道出發。何允晟平靜地接了聖旨,平靜得出乎我的意料。
起何允晟的接聖旨的曆史,那可大有可的了。何允晟非常抵製接聖旨這件事,因為時候每次有人來他家傳聖旨,都是封他哪個姐姐為公主,要下嫁了。當時的何允晟心裏,聖旨就是不祥的象征。
時候的何允晟總是要鬧一鬧來傳旨的人的,他那時已學了一些三腳貓的功夫,整個人掛在人家身上,咬啊踹的,他是侯爺,來傳旨的人也不能做什麼,隻能苦笑著任他亂來。當然,之後他就是被老侯爺一頓打屁股板子伺候了。
是以如今長大了、為人父的何允晟,如此沉穩不出差錯地接下了聖旨,還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我總想著,人會長大,本性是不變的。何允晟骨子裏的不服人,愛自由,是不會願意去虞舜的。
“冬青,送秦公公出去。”何允晟淡淡道。
冬青應了一聲,架著秦無衣就出去了。
何允晟把聖旨往邊上一丟,伸了個懶腰:“冬陽,給我收拾包袱去。”
孫雨霽把聖旨撿起來:“你得帶著製書去虞舜報道,怎麼好就這麼丟在一邊。”
“反正你會撿起來給我的。”何允晟挑挑眉。
“你這樣到了虞舜要吃虧的。”孫雨霽把聖旨整齊地疊好,遞給冬陽。
“所幸這世上能讓他吃虧的人並不多。”我撓撓頭,“你真舍得軟青和你家丫頭?”
何允晟笑笑,對我道:“彧藍。你過來,我有話和你。”
孫雨霽看了②%②%,我們倆一眼,道:“我去幫你看著軟青。”著就轉身進了房間。我跟著何允晟一路走,走到他的書房,他把書房的門帶上,又叫了好幾個廝在門口守著。
我覺得好笑:“做什麼?”
何允晟看著我的眼睛道:“彧藍,我這一去虞舜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有些事,不和你就永遠也不了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確實。如今已是七月,距離和未國開戰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何允晟一旦去了虞舜,韓苻未能及時解決,他可能就得一直耽在那兒了,直到戰爭結束——也不知道戰爭什麼時候結束。
“我家丫頭的名字,我是想了想的,隻是你知道我不喜歡讀書,取名字也是瞎取的。你知道不愛讀書是我們家的傳統,我爹也不愛讀書,我們的名字都是我舅舅給取的…”何允晟似乎覺得不應該講到韓苻,立刻道。“你覺得,我家丫頭該叫什麼?”
“你先告訴我你心裏想的那個名字。”我笑道。
何允晟撓撓頭,竟露出不好意思地表情來:“我家到了這輩該是衍字輩了,最後這個字我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想了好些晚上,卻覺得還是青字最好。”
“何衍青?”我挑挑眉,“好名字。”
“是吧!”何允晟喜笑顏開。“我也覺得是好名字,我的姓,軟青的名字,多好啊。”
我看著何允晟,不知道為什麼卻笑不出來。何允晟確實把軟青看得很重,隻是用葉書駱的話來,何家成分並不好,而且國師已經對何允晟起了疑心,何允晟日後的日子,不一定會好過。若是何允晟有個什麼好歹,軟青該怎麼辦呢?衍青又該怎麼辦呢?
酷暑七月,我卻覺得有些膽寒。
“不過,彧藍,有些事我還是得和你。”何允晟突然正色起來,“我們倆從一起長大,一晃也快二十年了,這二十年來,朝夕相處,肝膽相照,我自問我做事都對得起你,這世上,除了軟青,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有些話我不得不和你。”
我咽了口口水,看著他不話。
“我舅舅,我知道五哥中毒的事,你會把它算到我舅舅頭上,我可以告訴你的事,我不知情,也不願意相信這是我舅舅指使的。”何允晟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國師在想什麼,他要怎麼對付我舅舅,但是我不可能袖手旁觀。”
“何允晟。”我忍不住打斷他,“保護好你自己和軟青衍青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