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到部隊宿舍,響了很久,沒人接。
盧雪曼心裏很不爽,啪地掛了電話,想要看書,但完全沒心思。
靜下來後,她腦子裏更多的都是男人高大英俊的模樣,一身的昂貴西裝,貌似那西裝還是手工製的。這個得多貴啊?!能穿得上這種衣服的人,在她所知的熟人裏,一個都沒有。
還有那輛豪華轎車,真是太霸氣了。
現在生活日漸好了,不少同學家裏都有車代步了。這次高考,她就看到不少,可羨慕別人家了。有的同學家,條件也不怎麼滴,可重在人家是獨生子女,敢貸款買車,全用在培養一個寶貝疙瘩身上了。
哪像她的家,生父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就知道喝酒賣慘啃老,最後把自己給作死了;好不容易以為有個當兵的繼父,也算是裏所寫的“大院子弟”了。
隻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太骨感。
她和母親終於搬進了大房子,軍屬區。可這裏住的人,全是平頭百姓,連個當官的都沒有。有的甚至還不如她們家,素質差得連大字兒都不認的泥腿子都有。
當時真有點兒堂墜入地獄的感覺。
煩人的是,進門之後發現李綱還有個和自己年齡相當的女兒,她就覺得像吃了蒼蠅似的不舒服,簡直糟糕透了。私下裏,她沒少向李悅薇撒氣,欺負人。不過很快,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母親竟然老蚌懷珠,給李綱生了個兒子,就是李樂!
想到過往,盧雪曼心裏都是不服氣。她是女兒又如何,她就要爭給所有人看,給她那個沒用的媽、重男輕女的李家人看看,未來她這個女兒一定過得比他們好上千萬倍,讓他們眼饞死,一毛錢的好處她都不會給這些人。
哼!
左右,想不過,盧雪曼咬咬牙,又打了過去。今兒她就耗這兒了,不打通絕不罷休。
半年前,李悅薇不也是深更半夜跑出去打電話找她爸嘛,那臭肥婆都能找大腿抱了,沒理由她名義上也是李綱的女兒,就不能抱這條大腿了。
咯嗒,電話終於通了。
“喂?”
那頭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中年人特有的厚重和沉穩。
“李叔……”
盧雪曼抿了下唇,柔柔地喚出一聲,尾音還托得老長,迅速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了嬌滴滴的女兒態。
那頭的李綱著實默了幾秒,才道,“是雪曼吧!”
雖是疑問,李綱已經很肯定了。
旁人不知李家父女關係如何,李綱自己心裏還清楚的,他那個親生女兒是不可能用這麼甜膩膩的聲音喚自己的。他們老李家的人,生都有一股子傲氣,不會輕易向人露出這樣諂媚似的作派。
“是,李叔,我是曼曼。那個,我,我和薇正在高考。”
“我知道。”
隻一句,就沒下文了。
對此,盧雪曼的內心真有種曰了狗的鬱悶。
她不喜歡李綱這個繼父,原因太簡單了,就和李悅薇一樣,大多數時候都是這種淡漠疏離、自以為是的姿態。沒有一點兒親人的自覺,這種時候換了普通人不都要關懷幾句嘛!李綱從來不會主動問候他們的生活情況,木訥得可以。難怪當兵都快二十年了,連個正經的大官兒都當不上,就是愚木疙瘩,無聊死了。虧她媽受得了,換成她,這輩子死也不會找這種男人當老公的,自虐。
“李叔,我打這電話,其實是有件事兒要跟您打,呃,確認一下。”
“你。”
李綱此時手上正翻著剛出爐的新兵測試成績單,眉峰夾著兩道深痕,表情是慣常的嚴肅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