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謙把病房的門反鎖上,房間裏隻剩下彭若飛和上官謙兩人。
“彭先生,你這是何必呢,為什麼要自己糟踐自己的身體呢?”上官謙不明白一向堅強達觀的彭若飛這次為什麼選擇了自我了結這條路。
彭若飛跟上官謙算是熟識了,所以在上官謙麵前,彭若飛也不顧忌,直抒胸臆。
“上官醫生,肉體上的傷害並不能擊垮我的意誌,但是我最珍視的是我一生的清譽,我從不違背自己良心,背棄自己的信仰,坑害自己的同誌,背叛自己的誓言,我此生一心想做一個忠信節義之人,但現在他們居然卑劣無比,把我所編造的口供公之於眾,讓我百口莫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他們潑在我身上的汙穢。現在我在眾人的眼裏就是一個賣友求榮,背信棄義的宵之徒,我隻能以死明誌來抗衡他們的卑劣行徑。”彭若飛義憤填膺地道。
“彭先生,你是不是指最近報紙上所登載的你的脫黨聲明和審訊記錄?”
彭若飛點了點頭。
上官謙這才明白彭若飛為什麼想要自裁,原來是那份脫黨聲明和審訊記錄。報紙上所登載的這些內容,上官謙也看過,當初龔培元喜形於色地告訴他,被灌了辣椒水之後,彭若飛已經開口了,已經供出了他們想要知道的機密,所以上官謙對此並不感到驚訝,但現在從彭若飛的表現上來看,那件事情並非如龔培元的那樣,也許隻有當事人彭若飛才知道此中曲折。這麼來,彭若飛當初被灌了辣椒水之後並沒有叛變,而是為了迷惑龔培元他們。
“彭先生,你是,那份審訊記錄和脫黨聲明都是假的?”上官謙很是驚訝,輕聲地問道。
彭若飛點點頭:“我當時是為了要鏟除我黨的叛徒,所以才故意投誠,以獲取他們對我的信任,從而借他們之手除去叛徒。雖然我的目的達到了,但我沒想到他們會拿我的口供做文章。”
聽彭若飛這麼一,上官謙對彭若飛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沒想到眼前這個身體羸弱的,貌似書生的共產黨員居然甘願忍受酷刑折磨,以自己的性命做賭注,以騙取唐崇信和龔培元的信任,從而鏟除叛徒,這種意誌,勇氣,智謀非常人之所及。
“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就算是一死了之也枉然,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悠悠眾口如何能堵住呢?其實我們隻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可以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是嗎?”上官謙開導著彭若飛,在上官謙的眼裏,彭若飛與唐崇信,龔培元之輩簡直是雲泥之別,他希望他所敬重的人能好好地活著。
上官謙的話讓彭若飛想起當時在審訊室裏,他對唐崇信和龔培元的齷齪行徑表態時曾大義凜然地回應他們“隻求擔當生前事,何須計較身後評”,但要真正做到這份從容,這份坦然,其實並不容易。
“謝謝你,上官醫生,你得對,隻要問心無愧,一切都能坦然麵對。”有了上官謙這個傾訴的對象,彭若飛把心中的積鬱一吐為快,心裏舒暢了許多。
“彭先生,你放心,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我也肯定是相信你的,從當初你來我這裏的第一起,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的人。我身為醫生,雖然崇尚生命至上,但我對那些為了忠信節義而舍生忘死的人是極其欽佩的,比如像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