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晟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就兩時間沒有待在國內,這丫頭怎麼就跑出國了,而且來的還是時局不穩的甸!
她是不怕死嗎?
程宏學突然覺得車內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壓抑,掩嘴輕咳一聲,企圖化解半分這嚴肅的氛圍,他道:“我追查了一下手機信號位置,但甸內的衛星信號許多地方都被屏蔽了,我查無可查。”
閻晟霖沒有話,打開煙盒抽出一根煙,沉默中點燃,他卻沒有抽一口,而是兩指架著香煙靜靜的思考著。
程宏學坐回了駕駛位,繼續追查著附近的情況,整個車廂,靜若無人。
約莫半分鍾之後,車身輕微一晃,後座上本是入定的身影匆匆忙忙的下了車。
程宏學忙把頭伸出窗外,見著迅速離開的男人,喊了一聲:“你去哪裏?”
“我很快就會回來。”閻晟霖翻過圍牆,一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空曠的廣場上,被炮火連續轟炸之後早已是麵目全非。
集裝箱前,幾名士兵正在無所事事的打著撲克,周圍時不時會傳來一兩聲裝甲車轟隆隆的聲音。
擁擠黑暗的集裝箱內,偶爾會發出一兩聲嚶嚶嚶的哭泣聲,卻沒有人敢大聲喧嘩,隻得怯弱的宣泄一下自己的恐懼以及慌亂。
顧一晨坐在角落處,她的手來來回回的摸著口袋裏的手機,如果這個時候拿出來,那群早已嚇破了膽子的普通人肯定會爭先恐後的搶過去企圖給誰打電話求救求救,如果真是那樣,估計電話還沒有打出去就被外麵那群人發現了。
她隻得尋著記憶隨便撥打一個號碼,也不管這個號碼是打給了誰。
“嘟……嘟……”電話微弱的聲音在她的口袋裏傳了出來,不知為何,在寂靜的空間裏電話聲竟是被放大了數十倍,以至於離她最近的兩名男子都發現了什麼端倪。
顧一晨察覺到有人在靠近自己,保持警惕的往後退了退。
“你口袋裏是什麼東西在響?”男子聽得很清楚,那是電話的聲音。
顧一晨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扭過了頭,故意製造了一點聲音遮掩過電話的信號聲。
“拿出來。”男子激動的抓住她的胳膊,“趁著沒有人發現的時候,立刻給我拿出來。”
顧一晨輕撇了一眼他粗糙的大手掌,漠然道:“你如果想活命的話,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你在打電話求救?”
“我們現在在同一條船上,如果這艘船破了,我們都得死。”顧一晨掀開他的手,再往旁邊挪了挪。
男子卻顯得很不耐煩,他冷笑一聲,仿佛是在嘲笑這個丫頭的真,他道:“沒用的,就算你打去大使館都沒有用的,所有人都撤離了,沒有人會來救我們的。”
顧一晨沒有理會他,正準備與他拉開距離,這男人卻像一頭瘋癲的野狗衝了過來,一把攥住了她的頭發。
男子麵目驚恐著,“把電話給我,我要和我老婆兒子最後的話,我不要死的不明不白。”
“你放開我。”顧一晨嚐試著扯開這個大家夥的手,奈何這男人就跟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要跟自己作對似的,任憑她如何掙紮,自己的頭發在他的手心裏就是得不到解脫。
男子咬牙切齒道:“你如果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你口袋裏的秘密,就乖乖的把手機給我。”
“放手。”顧一晨咬緊牙關,忍著痛,用力的扳開了對方的大手掌,頓時被扯斷了一把頭發,疼的她當場紅了眼。
男子喘著氣,“我求求你,我就打一個電話,我真的就想聽聽我老婆孩子的聲音。”
顧一晨身體貼著鐵皮,避諱著這個瘋狂男人的靠近。
四處都是一雙雙好奇的眼神,大概都在猜測這兩人在爭吵什麼,可能都想不通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們還有閑情逸致大吵大鬧。
“咚咚咚。”士兵用力的敲了敲鐵皮,“都給我安分點。”
男子又一次步步靠近顧一晨,看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顧一晨兩隻手都伸進了口袋裏,她屏住呼吸,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電話的信號聲不見了,她不確定電話是被接起來了,還是因為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了。
男子威脅著,“如果你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把電話給我,我就用幾分鍾。”
“看來你是認定了我們都會死?”顧一晨問。
“你覺得我們還活得了嗎?”男子頹廢的雙手抱頭,“紅巾軍正在靠近這撒伊廣場,隻要他們再近一點,外麵的那群人就會立刻把我們所有人推出去,當時候誰也甭想活著離開。”
“你怎麼知道這裏的位置?”顧一晨在地圖上看到了這個廣場,占地麵積很大,是目前市區裏最大也是最複雜的地方。
她不知道誰會來救她,也找不到人來救她,企圖妄想著有希望,現在想想,不過就是她自欺欺人的奢望。
“我就在這附近工作,我會不清楚這裏的環境?”男子攤開手,意圖很明顯,“現在所有人都撤離了,我們是最後一批離開的管理人員。”
顧一晨想了想,還是把手機遞給了他,“沒有多少電了,你打吧。”
男子喜極,“謝謝。”
顧一晨靠著鐵皮坐在了地上,輕輕的捏了捏有些疼痛的額角,周圍哭泣的聲音時斷時續,有好幾人因為害怕都暈了過去,更有甚者還尿了出來,整個封閉空間氤氳著一股尿水味,實在是讓人陣陣作嘔。
“你在做什麼?”集裝箱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名藍巾軍發現了正在打電話的男子,怒不可遏般跳上了車廂。
男子被嚇得往後踉蹌著,驚慌失措的把手機藏在身後。
藍巾軍一把攥住男子的腦袋,用力的將他丟下了車廂。
“咚。”男子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藍巾軍一擁而上,直接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男子求饒著,“不是我的手機,是那個丫頭的,是她的。”
藍巾軍瞧見了被指著的顧一晨,麵無表情的衝上來,將她一並扔了下去。
顧一晨趔趄了一步,險險站穩。
一支支槍口正正的對著他們兩人,隻要一聲令下,立刻將他們打成蜂窩眼。
“開槍。”不知是誰發了命令,下一瞬,子彈上膛的聲音刺耳的回蕩在兩人的耳膜間。
顧一晨雖然麵上表情甚是平靜,但內心卻早已是慌的不可開交,她見著對麵的一群人齊刷刷的架起了配槍,不得不認命般的閉上雙眼。
一秒、兩秒、十幾秒過後,槍子遲遲沒有落在她單薄的身體上。
顧一晨偷偷的瞄了瞄對麵一群人,原本還雄赳赳氣昂昂的藍巾軍卻不聲不響的倒下去,嚇得她神色一凜,急忙東張西望一番。
“愣著做什麼?還不跑?”閻晟霖扛著槍,單腿翹在一隻廢舊的鐵桶上,朝著她笑彎了眉眼。
顧一晨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對方,他的笑依舊像極了臭流氓,卻莫名的多了幾分安全感,讓人情不自禁的放下戒備,慢慢靠近。
閻晟霖見她一動不動,索性自己走上前,打開封閉的集裝箱,瞧著裏麵被嚇得瑟瑟發抖的一群人,喊道:“快跑。”
話音一落,所有人如同泄洪的洪水一湧而出,四下分散的逃跑了。
顧一晨依然是雙目一瞬不瞬的盯著及時出現的男人,仿佛還沒有完全的回過神。
閻晟霖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被嚇傻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顧一晨很直白的問。
閻晟霖揉了揉她的腦袋,“你的電話很及時。”
顧一晨還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抓著她的手往外跑去。
閻晟霖跳上了兩米高的圍牆,趴在牆垣上朝著她伸出手,“來,上來。”
顧一晨踩住旁邊的幾塊磚頭,借力使力的一躍而上,成功的翻過了高牆。
夕陽慢慢的落下了山頭,夜幕降臨,偌大的街區空曠無人的死寂。
狹的巷子裏,夜風席卷而過,吹來一兩張破爛的舊報紙。
顧一晨饑腸轆轆的坐在地上,整張臉髒的隻剩下一雙眼還能見人。
閻晟霖把口袋裏的壓縮餅幹遞給她,“吃點東西吧,我已經聯係了八,他們很快就會過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裏?出任務了?”顧一晨嚼著餅幹,借著月光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的裝扮,普通便服,大概是為了掩人耳目。
“嗯,不過任務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隻需要護送重要人物回國就行了。”
“你這樣算不算是擅離職守?”
閻晟霖莞爾,“我的任務是掩護營救人員,現在已經營救成功,我的任務宣布結束。”
“那就好。”顧一晨聲的嘀咕了一句。
“你是擔心我被上級處罰?”閻晟霖直接破她的顧慮。
顧一晨輕咳一聲,“我隻是不想欠你人情。”
“難不成我救你這事不算人情?”閻晟霖單手撐著下顎,更是目不轉睛的打量著著她那張好不精彩的臉蛋。
顧一晨一口吃完了餅幹,“我會記著的。”
“你打算怎麼回報我?”
顧一晨瞥了他一眼,充耳不聞般扭開腦袋。
閻晟霖卻是不著痕跡的移到了她眼跟前,繼續問,“你打算怎麼回報我?”
“你想我怎麼回報你?”顧一晨抬眸,兩兩四目相接。
閻晟霖笑的更明顯了,“都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咱以身相許如何?”
顧一晨沉默了幾秒鍾,被冷風一激之後才開了口,“你知道你在什麼嗎?”
“我們是有婚約的。”
“現在不是封建社會,沒有人會相信什麼媒妁之言,父母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