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張了張嘴,遲疑道:“裴氏上下數百口,想要從周人兵鋒之下救出,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吧,更何況家中族老們本來就安土重遷,又上了年紀,想要讓他們離開,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聞喜是裴氏的根基所在,隻有在聞喜走出去的裴氏才能稱之為正統的裴氏,當初南渡的那些裴氏正是因為和聞喜本家疏遠,甚至已經沒有了聯係,所以也因為沒有聲望名聲支持而一落千丈。更不要聞喜還有作為裴氏象征的裴柏,對於裴氏老一輩們來,什麼也不能離開故土,離開裴柏的蔭蔽,不然的話裴氏就沒有根基和靈魂了。
這也是裴矩現在搖擺不定的原因之一。
大漢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虎口奪食並不是不可能,但是救出來一個兩個嫡係子弟尚且可以,想要把聞喜裴氏整個家族救出來,那就不是虎口奪食,而是虎群奪食了。
“裴公想岔了。”田端察覺到了裴矩的臉色陰晴不定,急忙解釋道,“白袍和羽林騎將會聯手保護裴家村,裴公所需要做的就是讓家族中人不要走出裴家村的範圍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大漢軍隊的任務,不需要裴公多操心。”
“此言怎講?”裴矩很是詫異。
田端笑道:“陛下已經打算以驃騎將軍為帥,趁大河冰封,直接進攻蒲州,甚至橫掃河東,到時候聞喜,也在我大漢兵鋒之下,隻要能夠守住裴家村,那裴氏可高枕無憂也!”
“進攻蒲州?”裴矩瞪大眼睛。
李藎忱還真是有膽啊!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想要打破當前的局勢,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一旦拿下了河東,不但能夠從南方直接威脅晉陽,迫使宇文純不敢對平城用全力,也能夠讓宇文憲不得不調動兵馬反撲或者至少加固鄴城以西太行沿線的防務,不然的話漢軍真的能夠做到對鄴城的三麵夾擊。
田端緊接著將一份文書遞給裴矩:“白袍已經派人前往聞喜,另外南岸的羽林騎也整裝待發,因此裴公盡管放心。”
到這裏,田端不由得笑了笑。
裴矩刹那間覺得田賭笑容分外的陰冷,讓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
這哪是好心的保護,根本就是威脅嘛!
這是在告訴裴矩,你們聞喜裴氏本家已然在我大漢掌控之中,所以你還是乖乖聽話吧。
裴矩的笑容變的苦澀,原來自己就沒得選,現在更沒得選了。
不用田端再提醒,裴矩直接道:“大軍入河東,又是冬,糧食必然緊張,裴氏尚且有存儲,願為大軍供應糧食。”
田躲零頭:“裴公的好心,自當轉達陛下。”
“那就多謝田統領了。”裴矩起身,鄭重拱手。
現在裴氏已經和大漢綁在一根繩上了,不管是死是活,隻能一起了。隻期望李藎忱不要讓自己失望啊。
田端深深看了裴矩一眼。
這家夥得好聽,但是漢軍沒有殺到聞喜的時候,聞喜的糧食也送不到漢軍陣前去。
不過裴矩有這個態度,也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