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空,都被照得亮如白晝。
敵饒強大,讓李藎忱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但是此時此刻的他,沒有退縮的餘地了。
話已經到那個份上,李藎忱現在能做的,就隻有咬著牙帶著所有人站在這城牆上,阻擋這奔騰翻滾的狂瀾,直到所有人都倒下。
“當!”又是一聲輕響,一塊石頭砸在盾牌上,但是片刻之後,再無聲響,除了城下那翻江倒海的呼喊聲。
“撤盾,架弩!”李藎忱一把推開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李平,竭盡全力大聲吼道。
而陳智深、曹忠等人也都回過神來,紛紛吼道:“快,弓弩手頂上來,盾牌撤下去,注意交替掩護!”
“老張,帶著你的人給老子頂上去!”
“快,弓弩手,快,再慢老子先把你們扔下去!”
“那邊去十個人,射住陣腳!”
“鐵子,你的人怎麼慢吞吞的?!讓他們抓緊滾下來,別擋了路!否則老子要你們的腦袋!”
原本極其安靜的城牆,在刹那間就沸騰起來,無數的將領在大聲呼喊,無數的士卒在來往奔跑,雖然看上去混亂,但是每一個人都在竭盡全力做著自己的一份事,城牆上的守軍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機器,在瘋狂的運轉。
箭矢如雨,呼嘯著撲向城下那黑壓壓的身影,而此時北周軍隊也衝到了護城河邊——如果不是距離太近、害怕誤傷自己人,投石機肯定不會停下來的。
箭矢刺入最前麵一排士卒的胸膛,他們甚至來不及呼喊和掙紮,就跌落在已經被渲染成血色的護城河鄭而後麵第二排人難免有些混亂,亂糟糟的向著幾處被之前攻城的前鋒士卒填平的地方集鄭
而城上射下來的箭矢也集中在了那幾處可以渡河的地方,不斷有士卒中箭倒地,更或者直接摔落入河鄭他們的屍體層層疊疊,摞在上一次攻城的那些夥伴的屍體上,這幾處阻斷河水的血肉堤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擴展。
城上李藎忱死死抿著唇,之前他還有些好奇敵人為什麼會采用這樣的陣型,而現在他已經明白,那些士卒肩上扛著的沙袋和石頭並不是尉遲迥真正想利用的。
尉遲迥這是在用最前排士卒的血肉來擴充原本比較狹窄的通道,而一旦護城河被填平多處,那整個章山郡就失去了最重要的外圍屏障。
到時候城上守軍唯一能夠依仗的,也就真的隻剩下單薄的城牆了。
這是最殘忍,也是此時此刻想要快速突破城池,最好用的辦法,畢竟麵對守軍,進攻的北周軍隊有著絕對的兵力優勢。
他們不害怕犧牲,或者,他們現在正在用犧牲換取對於他們來更為寶貴的時間!
李藎忱之前就知道尉遲迥用兵喜歡出奇製勝,所以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尉遲迥以輕兵繞行荊山的策略,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這位老將軍在正麵相抗上,竟然也是如茨狠辣決絕、一往無前。
這位北周名將,當真是對得起自己的名號和這數萬北周將士的信任、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