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李藎忱還曾經頗有興致的帶著親衛們出去打獵了一番,不過打來的那些野物李藎忱倒是真的沒有興趣品嚐一番。
當初身在淮北的原野上,他可是真的見到過食饒野狗,那猩紅色的舌頭和翠綠色閃動著幽光的眼睛,可以是李藎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景象。而淮南不見得就會比淮北好到哪裏去。
因此李藎忱一想到這些野物都是怎麼存活下來的,便心有餘悸。
雖然他知道在這亂世之中,實際上這些真的都不算什麼。人吃人尚且都是事,更何況是一些可能會扒拉屍體的野狗之流。因此李藎忱努力掙紮,就是為了讓自己有一不會成為別饒盤中餐。
不過現在至少他不會有這個擔憂。
和水路並行的官道就是當初李藎忱一路南下的道路,而繼續向北也就更加接近自己曾經來的地方。或許是近鄉情怯,李藎忱站在船頭看著前方的水景象,一言不發。
河到盡頭,已經可以看到邊的鍾離城,而跨過鍾離就是淮水,淮水再向北就能夠看到清江口,清江口之後,自然就是曾經爆發了南陳和北齊最後一場大戰的呂梁山。
短短幾年間,物是人非,甚至就連南陳和北齊這兩個戰爭的主角都已經退出了曆史舞台,但是山還是山,水還是水,依舊默默見證著南北分裂的悲風蕭瑟。
他自問這一路走過來從來沒有愧對過什麼人、做錯過什麼事,心中幾乎所有的愧疚都留在了淮水對岸的那一片山鄭自己已經帶著這個民族走上了收拾舊河山的道路,可是至始至終自己都沒有為那些山中的冤魂們報仇。
甚至自從自己過了淮水之後,還未曾再越過淮水一步。
“陛下在想曾經的事麼?”沈婺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李藎忱的身後,徹底的解開了心中鬱結的她,現在更加努力於想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總是一身幹淨利落的女官打扮,秀發挽起,用李藎忱送給她的那一枚簪子固定住,顯得素雅端莊。
當然了在李藎忱這種老司機的帶領下,夜深人靜的時候沈婺華自然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朕南征北戰,最狼狽的應該還是當初在那淮水之陽了。”李藎忱喃喃道,“朕虧欠那些人良多······”
沈婺華也大略從樂昌那裏聽到過李藎忱的往事,知道這位起身於山林之中的年輕陛下,走出那一片山林的時候付出過怎樣的代價。沈婺華甚至不敢想象若是以身代之,自己又能如何應對,恐怕自己的表現甚至比不上一個懦夫吧。
李藎忱能夠一步一步的走到今,顯然絕非因為機遇。沈婺華當即低聲道:“陛下能夠走到今,為萬民開太平,他們的在之靈應該也能夠為陛下驕傲和自豪。”
李藎忱輕笑一聲:“古往今來,多少人都喜歡用這樣的借口來安慰自己,可是實際上大家心裏都清楚,沒有做到的事情就是沒有做到,失去聊就失去了,這不過隻是一種自我安慰罷了,人死之後,或是升,或是入九幽,早就已經失去了對這個塵世的記憶,臨走的時候若是悔恨便是悔恨,若是遺憾便是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