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樣加起來,足能保證喜弟榮華富貴一輩子。
喜弟拉著溫言煜的手,“以後再也不要這般了。”
“好!”溫言煜側頭看著喜弟,“咱們手拉手永遠不放開。”
曾聽人說,他小時候見喜弟第一麵便一直纏著喜弟不放,大概那個時候便有了緣分。
到了今日,他不由的慶幸,當初餘生,不懂珍惜。
“先頭大人的女兒,真是你們動的手?”對於這個人,喜弟倒是從未聽誰提起過。
“不是!”溫言煜也是沒料到,竟然會有人先下手。
若是知道這姑娘沒了,溫言煜也不至於像這般沒有防備。
這倒是奇了,難不成還有人在推波助瀾,莫不是餘生?
或者是朝堂裏的誰的,而且,最後一批殺自己的人又是誰?
至少可以肯定,那些人絕對不是先頭提督的,偏偏也沒留下個活口。
溫言煜現在沒什麼事了,喜弟便去瞧一眼招弟。
此刻,餘府的門外掛著白色的綢緞簾子,肅穆的白色,沒得讓人心傷起來。
“夫人。”出來打掃的下人,瞧見喜弟都恭敬的見禮。
如今喜弟以是一品大員的夫人,走到哪都得被旁人尊敬著。
“姐。”招弟在靈前跪著,瞧見喜弟後才慢慢的起身。
“對不起!”看著招弟紅腫的眼,喜弟忍不住說了句。
對不起,餘生到底因她而死。
招弟笑著搖頭,今日這般下場她怨不得旁人,打從一開始她便知道餘生的心裏隻有喜弟,是她自己選擇隻陪在餘生的身邊。
看著餘生的牌位,招弟心裏想著餘生該是高興的,他死了是喜弟親自給他挑選的墓地,而後前來祭拜。
招弟給喜弟奉上了四炷香,“看看他吧。”
就當是可憐他了。
喜弟默默的接過,那香的煙直上,仿佛能直達上頭讓餘生知曉。
“如意,還好嗎?”麵對招弟喜弟竟不知該說什麼了。
“還好。”招弟的嘴唇動了動,“姐,明日我便帶如意離開了,出去轉轉大約是好的,隻是。”
“什麼?”看招弟吞吞吐吐的,似有什麼話要說。
“李威哥去了。”
“李威哥?”喜弟抬高了聲音,不敢置信的看著的招弟,怎麼會這樣。
“是在餘生的屋裏發現的。”招弟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帶著喜弟去了外頭一個小院子,那裏便是又是另一個靈堂。
“我已經讓人檢查過了,他們說李威哥該是死在餘生的百折扇下。”
剩下的話有便是瞬間就明白了。
李威早已經被餘生安排到招弟這邊了,兩個人估計平時也見不得幾麵,李威怎麼會突然與餘生有衝突。
看著喜弟的疑慮,招弟在一旁解釋到,前兩日有下人聽見餘生跟李威在屋裏爭吵,李威一直說的什麼我不允許你傷害她。
這個她,招弟是一直看著喜弟的。
大約,李威知道了餘生的計劃,才想要阻止的。
喜弟的眼眶有些濕潤,那一個男人,看著凶巴巴的卻待人很好。
仿佛耳邊還是李威念著喜弟妹子的聲音。
“這是從他懷裏找出來的東西。”招弟將一個白色的布包遞給喜弟。
喜弟打開瞧了一眼,是已經壓扁了的糕點,她微微的擰眉,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忽然在一瞬間想起來,這不是有一次她去求餘生給帶去的糕點,餘生不要便轉手送給李威。
原本是一個隨手的舉動,沒想到卻被李威當回事的掛念著。
“李威哥!”喜弟張了張嘴,總覺得該說點什麼,可卻什麼說不出來。
話到嘴邊,也隻能說一句,一路走好。
“最後一程,我送他吧。”出了院子,宋嫣然突兀的來了句。
看著喜弟跟招弟疑惑的盯著自己,宋嫣然緊緊的咬著唇,“我,送他吧。”
“好!”既不想解釋,那便不解釋。
宋嫣然看著李威的棺木,明明前些日子宋嫣然還在糾結要如何對李威負責,怎麼在轉眼之間人就沒有了?
拿了四炷香,上了李威的靈前。
打從一開始,她見到李威便覺得他太向那個人了,所以忍不住靠近再靠近,哪怕,她從未給過李威好臉色看。
抓一把香灰緊緊的攥著,那個人自己沒來得及送一程,李威總不好錯過。
拿出帕子將香灰放包在自己的帕裏,就當是她,唯一柔軟的地方。
日子總要繼續,宋嫣然抬頭看著天,這般仰起頭,眼淚便不會流下來。
餘家大院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招弟隻帶了如意尋常要用的東西。
知道招弟他們要出門,族上的人都過來瞧瞧他們。
“娘,叔伯們都來了。”自從知道餘生去了以後,大夫人的頭發一夜之間全都白了。
人也顫顫巍巍的沒以前精神。
“好。”微微的點了點頭。
總是能聽見大夫人喘氣的聲音很大,有時候招弟總在害怕,是不是若有一日大夫人的聲音沒了,人也就會沒了。
“嫂子。”招弟扶著大夫人出來,一眾人都起來打聲招呼,“聽說您今個要出門,不知道可有打算去什麼地方?”
大夫人眯著眼也不吱聲。
“回叔父的話,我們想著先去五台山一趟。”招弟隻能代為回答。
“五台山好啊,山清水秀的,便是離佛最近的地方,你們也可以給我那苦命的侄子侄女做道場,希望他們來世莫要像現在這般,緣淺。”
大夫人最受不得旁人提她這一雙兒女,渾濁的眼眶便在瞬間噙滿淚水。
總不好在人前放聲哭泣,大夫人站起來便要回裏屋。
“嫂子且留步!”一看大夫人要走,這些叔伯們便召集了。
“我們兄弟幾個今日過來是想問問嫂子,這大侄子都沒了,不知道下一步該由誰當家?”
“叔伯們不覺得吃香太難看了嗎?”招弟都看不下去了,從進門到現在連一句節哀都沒說,卻急著分家產。
大夫人抹去眼淚定定的看著這些人,“我兒子雖然去了,可是他的妻子,孩子都在,什麼時候用不著你們過問。”
“什,什麼時候有了孩子了?”幾個人都結巴了起來,莫不是在府裏哪個姨娘的肚子裏?
可有這麼快嗎?
“如意已經過繼給了招弟,便是嫡出的姐,我兒嫡出有後怎麼也輪不到你們在這惦記著這些有的沒的。”
大夫人說完,一眾人都笑了起來,“嫂子您可別說笑了,這如意姐再是嫡出,可,可她是個女娃不是?”
“女娃怎麼了?”
“您說呢,這將來如意姐嫁人了,這餘家偌大的家業豈不是要落到外姓人手上了?”
“我家如意姐那不成不可以找夫人入贅?”
本以為這般便可以堵住這些人的嘴,沒想到這些人的笑意更濃了,“入贅的夫婿哪有什麼好東西,若不是汝姑娘找了那麼個貨色,也至於落的英年早逝的下場!”
噗!
血順著大夫人嘴裏吐了出來。
這是大夫人心裏最痛的坎。
“大夫,快請大夫來!”招弟趕緊給大夫人順氣。
一看大夫人這情況好像不妙,叔伯們自知理虧便低著頭想出去。
可轉念一想,若是大夫人出了什麼事,就剩下招弟一個小媳婦還不得由著他們拿捏,不說把家業讓出來,就是讓招弟從這幾個本家裏麵挑一個順眼的孩子養在她跟前,將來長大了好繼承餘家的家業也是好的。
大夫來了讓人將大夫人抬到屋子裏,怕是要用針便將一眾人先請出去了。
招弟在焦急的看著屋門,大夫人到底上了年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受住這般的折騰。
“侄媳婦。”看招弟出來一直沒看他們,這些叔伯們便咳嗽幾聲,從旁邊提醒招弟一句。
招弟回頭冷冷的看著這些人算計的嘴臉,“你們怎麼還沒走,當真想要將我婆母給氣死了?”
“這,你不能這麼說話,我這嫂子經過這兩次打擊本來身子便不好了,怎麼能怪我們?”叔伯們雙手一攤,倒是將責任推的幹幹淨淨。
“你們今是不分到家產不罷休是吧!”招弟懶得跟這些人廢話,直接挑明了說。
“這,我們這般著急也是為了餘家不是?”
招弟冷哼一聲,“好,我沒有任何意見。”
一聽喜弟滿口答應,一眾人都笑了起來,看吧,便是都知道還是這小婦人好說話。
“一會兒提督夫人來了,請她直接進來。”招弟揚聲吩咐了一下旁邊的婢女。
“我,我們的家事請外人做什麼?”
招弟的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她不是外人,是我娘家長姐。想來諸位也知道,她也是做是生意的,我總怕自己想的不周全,讓她過來幫咱們分分,這鋪子該怎麼安排?”
“這,這麼小的事情怎好麻煩人家提督夫人,這臨近年關了,想來人家也忙的很。”叔伯們幹笑一聲,說什麼也不願意讓喜弟參與進來。
“不礙的,我姐最是心疼我這個妹妹,別說沒過年就算是大年初一,我請她自然會到,更何況!”招弟的話一頓,“也讓我姐利用這次機會,瞧瞧哪個鋪子好收,想法子一個個的都收掉。”
“你,你胡說的什麼,就算她是一品大員的內眷,也不能搶我們的東西!”這些人臉嚇的灰白。
溫言煜現在位居高位不說,還深的新帝的青睞,可以說是京城裏最不能惹的人物!
偏偏,大家都知道,這位大人最是懼內,在府裏那可是夫人說一不二!
若是被夫人盯上了,他們哪還有可逃的路。
而且,就算溫言煜不出麵,喜弟一個人就能將他們收拾了。
道上的人誰不知道,喜弟下頭可是有不少綠林好漢,他們那都是些個殺人不眨眼的人物。
“你說岔了,我姐怎會搶東西,大概也隻是在你們經營不善的時候,出銀子將鋪子盤下來罷了!”
“卑鄙!”這是所有人心裏都想的。
什麼叫經營不善,到時候喜弟給官府那邊打聲招呼,處處給他們使絆子,再好的鋪子也都得黃了。
“還不趕緊滾,難不成讓我告訴長姐,是你們將我婆母氣成這樣,將你們都壓到衙門挨板子?”看著些人表情都有些鬆動了,招弟突然抬高了聲音。
“我,我們改日再來!”民不與官鬥,這些人都是這般安慰他們自己的。
屋裏終於安靜下來,招弟無奈的揉了揉眉心,重新看向關閉的門。
“大夫人醒了。”終於裏頭傳出來了消息。
“娘!”招弟進去趕緊握住了大夫人的手。
“對不住你,為了我們餘家,犧牲,犧牲這麼多!”大夫人的手微微的用力。
在她心裏始終覺得愧對招弟,若不是因為如意,招弟現在的肚子也快顯了。
如今年紀輕輕的便做了寡婦,以後,以後還難有孕。
“娘,莫說這些了。”招弟有些不看大夫人的眼。
“不,娘要說,娘知道自己自私,娘還是希望你能答應娘,守住如意,守住餘家。”這意思是,讓招弟再不改嫁,守寡到死!
“好,我願意的!”招弟猛的點頭,本來,她的心裏隻有餘生,現在餘生去了她的心也跟著去了。
“我要你發誓,若你有違誓言你泉下的母親,永不得安寧!”
“好!”招弟滿口答應。
聽著招弟發完誓,大夫人才露出個笑容來,讓下頭的人將自己的私印拿出來,讓她以自己的名義告知個鋪掌櫃的,從今以後,餘家上下隻有夫人一個東家。
而且將她的私產也全都給了招弟。
“娘,兒媳從未打理過鋪子,等娘好了,您教教兒媳。”看大夫人的眼皮開始打架,招弟趕緊在她耳邊念叨。
大夫人慢慢的搖著頭,“你會的!”
她知道,招弟在來餘家之前就管著一間鋪子,再加上有娘家姐姐幫襯,總能看好餘家上下!
“娘,您在與我說說話!”看大夫人的眼睛閉上,招弟哭喊出聲。
可大夫人再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原本,招弟想著辦完大夫人的喪事再走,可伺候大夫人的婆子說,大夫人早就有了交代,讓招弟按原來想的日子離開,並且,帶著大夫人的屍首離開。
將她埋到五台山下,日日接受佛光洗禮,希望能給後人避茵,佑招弟與如意,一世安康!
招弟離開喜弟自要親自來送到,餘家接連出事,總怕招弟受不住,本來建議招弟在將軍府小住幾日再走。
招弟卻拒絕了,她說這輩子已經受了足夠多的坎坷了,再大的事情在她眼裏也都不是事了。
至於小事,自己將來那麼忙,哪有空在乎雞毛蒜皮的東西。
喜弟一直送到城門口,看著招弟那邊漸行漸遠的隊伍,突然想起了葉先生說的話。
他說,招弟命裏孤煞,凡事與她有交集的男子都會不幸。
這般,不正應了先生說的。
而先生還說了,說她不幸其實也幸,她擁有讓旁人羨慕的資本,當時喜弟不懂先生的意思,如今看來倒真是如此。
招弟年紀輕輕便擁有這般大的家業,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東西,後半輩子有的是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至於如意,女子本就貼心,且又一直養在招弟跟前,想來將來也是不會差的。
而現在餘家大夫人也去了,上頭沒有婆母壓著,招弟便從現在開始是自己說了算的。
除了知心人,招弟是什麼都不差。
喜弟在城門上,隻願招弟餘生安好。
臨近年關了,風也沒從從前刺骨,轉身回頭卻瞧著溫言煜拿著白色的狐袍癡癡的看著。
“你怎麼過來了?”喜弟緊走幾步迎了上去。
“我怕凍到你。”喜弟已經批了錦緞麵的棉袍子,溫言煜又給蓋了一件,便是不用瞧也知道,定然是穿成了圓的了。
“你莫不是傻了,別說眼見就要立春了,就是寒冬臘月也不能是這個穿法。”喜弟沒好氣的拍了一下溫言煜的肩膀。
“疼!”往後連著退了兩步。
“該!”喜弟想著便來氣,無論如何也不該為了旁人這般不愛惜自己的命。
溫言煜笑著湊到喜弟的跟前,“我是怕你心冷!”
比起天寒來,舉目無親才是讓人最冷的。
“我有晨曉與你,寒的什麼心?”
有喜弟這話,溫言煜笑的臉色都是褶子。
守門的人還是從前是喜弟剛來京城那一個,對這一幕倒是覺得沒什麼稀奇了。
喜弟這邊倒是看淡了,可晨曉這兩日卻鬱鬱寡歡的,看著小小的孩都有心思了,喜弟自覺得好笑。
閑來無事的時候,喜弟也會問上晨曉幾句,卻沒想到溫晨曉念的卻隻是妹妹兩個字。
“這小崽子白養了,現在心都野了。”每每這個時候,溫言煜總是在旁邊念一句。
“你再說!”喜弟本來就是護短的人,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孩子,就聽不得旁人說孩子一個不字。
每次都是手邊有什麼東西便拿什麼照著溫言煜砸,有刺砸的厲害了,還是段孟過來拉的架。
“要你多管閑事。”倒是沒想到,被拉出去的溫言煜上去對段孟一陣猛踹。
“東家,您說將軍力氣這麼大,段孟能吃的消嗎?”明日便是大年了,二翠過來領下頭人的年前,正好看到這一幕。
“放心,無礙的!”溫言煜又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更何況是對他這些個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咋呼的厲害罷了。
倒是二翠,視線一直頻頻的看著外頭。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喜弟好奇的問了句。
“啊,什麼?”二翠隻聽得喜弟在說話,卻沒聽清楚說的什麼。
喜弟抿嘴笑了笑,這男女的心思來的便是藏不住,大約真是要春天來了。
從前的種種,隨著冬日的冰融化,便都遠去了。
晚上的時候,當今聖上給各府上賜菜,聽說溫言煜這是頭一份,一共是八個菜,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場麵。
更是坐定了溫言煜是京城新貴的事實。
到了十五上月夜,顯得以過了三七,新帝便解了宵禁,大年的時候沒有大過,都憋在這一日,好生的熱鬧熱鬧。
天剛一黑,外頭的煙花便放了起來。
今年除了各大人府裏的,百姓們也都將過年時候準備放著。
晨曉在府裏激動的很,老早就鬧騰著要出去看花燈。
“讓乳娘帶著去!”溫言煜坐在銅鏡前,梳著自己的頭發,連頭都沒回便甩了一句。
“我帶著。”喜弟頻頻的看著溫言煜,一個大男人,該說一個粗人,鑽到銅鏡裏都出不來了。
也不知道臭美的什麼,若不是喜弟了解溫言煜,還以為他這是來尋相好的了。
“那跟著我便是了!”一看喜弟沉下臉,溫言煜立馬改了口風了。
晨曉現在已經聽懂個七七八八了,左右明白爹娘這是要他出去了,高興的手舞足蹈的,口水都往身上流。
別看溫言煜現在對晨曉一臉嫌棄,等出了門一直都是溫言煜在抱著,在前頭開路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喜弟,“你莫要跟丟了。”
這樣子就像是又帶了一個女兒一般。
“這麼多人盯著,我倒是想丟。”喜弟正說著視線卻被擂台吸引了去。
這便是上元節的重頭戲,一些個文人墨客便在這鬥燈謎,一方守一方攻,守的一方出燈謎,攻的一方解燈謎。
最後的勝利者自可以得到好彩頭。
往年如何喜弟是沒見過,可今年在喜弟看來已經是很熱鬧了,台下已經聚滿了人,他們連進都進不去。
“你可想去解個?”瞧見喜弟一直看著那邊,溫言煜以為喜弟想上台,便在喜弟耳邊小聲的問了句。
“不,不。”喜弟連連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