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書名啊?神神秘秘的。”魯蓋半信半疑地說著,最後還是不情願的把腦袋湊了過來。
“情書。”孫少華附在魯蓋耳邊,悄聲說。
魯蓋聽完,一雙牛眼一下眯成了一道縫,仰麵哈哈大笑起來:“這個我信,信。”
“啥書啊?”陳香蹙著眉頭,上下打量著樂的張牙舞爪的魯蓋問。
“孫少華寫的…”
“閉嘴!”沒等魯蓋說完,孫少華瞪著眼睛厲聲打斷魯蓋的話頭,看著他躍躍欲試還想說的架勢,惡狠狠地說:“我鄭重警告你,你要是膽敢說出來,我就把你腦瓜子打放屁了!”
孫少華準備給陳香寫情書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高二寒假上補習課期間,魯蓋曾一再鼓動他:說你不一再吹牛說寫的書能打動陳香嗎,實踐是最好的檢驗標準,即便人家不答應,大不了做個普通朋友你又不損失啥,然後你可以重新確定新的追求目標。何況你目前最大的障礙小艾已經出國,理論上陳香已是無主之人,眼下便是最佳的時機雲雲。
雖然說魯蓋的話非常有理,但孫少華還是缺乏一錘定音和敢於實踐的勇氣,一度自負的他偏偏在追求女生這件事了有了自卑,成了他目前是最大的心裏障礙。
春節期間,同班同學袁虎林請客那天發生的一幕幕,深深刺痛了孫少華。
作為縣長袁俊德的兒子,袁虎林非常優越地活在女多男少的高二二班同學中間。期中考試過後的初冬,袁虎林忽然不辭而別參軍入伍,入伍地就在延春邊境的邊防某部。更讓同學們震驚的是他當兵僅僅兩個多月,就有了春節期間休假回家的機會。
按照袁虎林的說法,這次春節宴請本班同學,是對中學時代的一個告別儀式,範圍圈定在家住市裏和市郊的同學範圍。但真正參加的同學並不多,女生除了班裏的團支書柳玉嫻外,隻有被同學號稱為四大金剛的王妍、陳香、楊宇和劉春梅參加,男生除了班長史耀威,家住郊區的尹澤生,正在市趕親戚的魯蓋也在受邀之列,孫少華也是因為陳香的參加,才被動地接受了邀請。
宴請的地點選在了延春最知名的龍虎飯店。飯前,在史耀威的張羅下,拿著袁虎林的傻瓜相機,大家特意在飯店門口合了影。午餐很豐盛,袁虎林也盡顯著地主的熱情,在延春這家最高檔的酒店遊刃有餘地指揮著漂亮的服務員點酒上菜,流露著見過世麵和場麵的自信。大家盡興地吃完喝完,已是下午夕陽西下的三點鍾,孫少華本想騎車回家,但實在架不住袁虎林的一再相邀,隻好隨著其他幾個同學一起又騎著自行車到了他的家。
和許多同學一樣,孫少華也是第一次進入這個頗為神秘的縣長的宅邸。
這是在城南統一規劃的高檔住宅小區,小區裏鋪著潔淨平整柏油路麵,安裝了路燈,縣領導的住宅在南麵單獨劃定的一片區域,每戶獨門獨院,刷著綠漆的鐵柵欄圈定的院落占地麵積足有三百平方米,從院門口到房門口甚至鋪著彩磚。孫少華夏天經過這裏的時候,院裏種植的樹木花草鬱鬱蔥蔥,鼻孔裏滿是濃鬱的花香,據說是邊城礦務局專門為縣委、縣政府幾個領導單獨建的。
若大的家裏空無一人,按照袁虎林的說法,今天是他的獨立日,家裏所有人都讓他支走了。
足有二百平方米寬敞而又氣派的室內,客廳、臥室、書房、餐廳、衛生間功能齊備,縣委書記家裏,彩電、冰箱、組合音響、洗衣機應有盡有,這是孫少華等家住平房同學所沒見到過的。
寬敞的客廳裏,袁虎林脫掉軍裝上衣,打開組合音響,放起了迪斯科舞曲。他說街麵上的舞廳過了十五才開門,大家就在我家將就一下吧。說完一一把大家從沙發上拽起,魯蓋、史耀威、王妍、劉春梅勉強起身上去扭了扭,袁虎林覺得不盡興,又放起了交誼舞曲對大家說:“玩一玩嘛,有什麼放不開的?”
大家確實放不開。在那青春懵懂的學生時代,男女同學之間甚至都沒有碰過手,何況是一起跳交誼舞呢?
“還是算了吧,我們都不會。”魯蓋表情尷尬地說。
“不會可以學嘛!”袁虎林來了強勁,他從抽屜裏翻出一盤錄像帶,塞進錄像機:“咱們跟著電視學,現在縣裏領導業餘時間都在跳,有什麼呀!”
在袁虎林和劉春梅的示範下,女生們學的很快,兩支曲子結束後,史耀威和楊宇跳的已經有些模樣了,王妍和尹澤生這兩個班裏海拔最高的男女生,走起四步來頗為和諧,魯蓋也在柳玉嫻的傳授下,一板一眼認真地學著,不時地笑出聲,總說著對不起,好像他總踩到柳玉嫻的腳。
正當袁虎林再次邀請陳香的時候,陳香卻輕輕擺擺手,轉身脫下淺灰色呢子大衣掛到衣掛上,回身來到坐在沙發上的孫少華麵前說:“我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