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虹是前幾天打聽到高運來躲到延州的消息的,這幾天,他四處籌錢,準備帶幾個人逐個到高運來在延州範圍內的幾個親戚家去翻騰一下,直到把這個不知深淺的小崽子找到為止。
“找到又怎樣?!真像你們說的,挑斷手筋和腳筋?這是犯法知道嗎?如果你真這麼做,真的就沒有未來了。”
“你的意思,就這麼便宜地放過他?!”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還相信報應和因果。當然我的意思不是鼓勵你將來去殺人放火,但是現在你就是想報仇,還不具備條件和能力!”
孫少華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我懂,不就是讓我別跟著國虹摻合這件事唄?做人處哥們兒有這麼不講究的嗎?!今後還有臉在延春的地界上呆著嗎?”
“講究你的哥們兒義氣去吧!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要敢去,咱們就一刀兩斷!”
“你說的這些是和我分手的借口吧?”
“你…”陳香瞪起的雙眼慢慢紅了。
“你呀,就這麼實在,隻做不說就行唄。”事後,魯蓋對孫少華說。
孫少華無奈地一笑:“你以為這麼大的事能瞞得住她嗎?”
孫少華並不想瞞著陳香,他認為,無論所有的事和生命相比都是微小的,而這件事情恰恰和自己還有陳香都有關係。他還認為,有些事可以等到十年,唯獨這件事不能,良心的譴責會讓他崩潰,離開了生命談感情,都是扯他媽的蛋。
愛咋咋地吧。雖然他知道此時的陳香也在頂著家裏、學校和周圍同學更多的壓力,能和他堅定地站在一起不改初心已實屬不易。
國虹到外縣市查找高運來的計劃最終沒有成行。錢是最主要的問題,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幾個人經過反複分析討論一致認為,風頭過後的高運來肯定還會回到延春。“這個小兔崽子春節總該回家吧?到時候堵他也不遲。”國虹吐著煙圈,信心十足。
相比之下,孫少華倒顯得信心不足,時間會衝淡曾經堅持的一切,他沒有主導事件發展的能力,更無法預料兩個多月後的春節這件事還會出現怎樣的意外。
走一步看一步吧,孫少華心情灰暗地想。
走一步看一步也是此時郭長青的心態。
那天下午放學很久,孫少華意外見到了孤獨地走在路上的郭長青。
二話不說,郭長青拉著孫少華再次來到了曾經安排小邱吃飯的春子狗肉館。
坐在狗肉館裏側的一角,刺眼的燈光映著倆人暮氣沉沉的情緒,端上了火鍋,同病相憐的倆人誰也不說話,倒上白酒,一仰脖,一兩多的辛辣液體瞬間就流進了胃裏,直到整整一個口杯下肚後,終於忍不住的孫少華開了口:“還是說說最新進展吧。”
“小邱當時也沒看清到底是誰向羅春成的胳膊上砍了那一刀,隻是看見徐嘉義當時衝在最前麵。我把這個結果告訴劉春梅的時候,她趴在我的肩膀上哭了半個多小時,後來我在市裏最高級的台球廳找到徐嘉義,還沒等到說完自己的想法,這個徐嘉義就炸了鍋,他甚至不承認當晚他去了合川鄉,還對我放了各種狠話,據說當晚他們就翻出了小邱,打的他鼻孔汆血,扔到了向延州方向的跑線出租車上。”郭長青一口氣說完,兩眼通紅地看著孫少華。
“公安局怎麼說?”
“正在調查中。”
“下步打算呢?”
“劉春梅跟我說,從現在開始,誰能替她報仇是她找男朋友的唯一標準。”
“發狠解決不了問題。”
“我說如果公安局和法院替你報了仇,你還嫁給他們嗎?她說沒有如果,不可能有這種結果,哪怕我讓他們睡一百次也是一樣。”
……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劉春梅的狀態,走一步看一步吧。”
……
魯蓋出事那天,整個延州地區下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周六下午,他乘坐大客車回京水煤礦的老家準備取年前在校的生活費。在前往京水煤礦的路口下車後,正當他穿越十字路口的時候,因為雪天路滑,視線不好,一輛從他身後出現的卡車躲避不及,急刹不住,一下將他拱進路旁的排水溝裏。
大水衝了龍王廟,肇事的司機和卡車都是京水煤礦的,魯蓋的父親是礦上的黨委副書記,魯蓋和礦上的司機很熟,昏迷之前,他還和肇事的司機打了一個招呼,這個司機一看是他,當時就嚇得尿了褲子。礦裏隨即派出輛急救車,把魯蓋火速送到市醫院進行搶救。
魯蓋傷得不輕,拍片檢查後的結果是腰椎錯位,肋骨折了三根,臉上、身上還有些皮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