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杯,我一杯,直到此時,心中充滿感慨感動的高吉勝才震驚地發現,無論是那芙蓉還是梅姨,不動聲色間,酒量是那麼的驚人,四個人不到一小時,兩瓶白酒很快就見了底。
酒精渲染著氣氛,勾連著情感,也在此時,高吉勝感受到了他們真誠熱烈的情懷。那芙蓉再次提完酒後,她從身後拽過那隻下午帶回家的大號皮箱推到高時勝麵前打開,高吉勝仔細一看,裏麵整整齊齊擺滿了沒有開封的衣服。
正當高吉勝詫異間,那芙蓉翻動著箱裏的衣服對他說:“外衣呢給你買了兩套,一件西服一件夾克,兩件褲子沒縫褲腳,你自己回家量完再縫吧,這裏麵的內衣、褲頭、襪子都是兩件,褲頭內衣我建議你回家過遍水再穿。”
那芙蓉說到這,看了一眼震驚的高吉勝,又從皮箱的夾層裏掏出一個黑色塑料袋放到皮箱上打開,高吉勝仔細一看,塑料袋裏是整整十捆十元麵值的鈔票!
“這些是你回家的路費。”那芙蓉平靜地說。
“你不會是讓我包列火車回去吧?”高吉勝一臉震驚地說。
那芙蓉聽了莞爾一笑:“這些錢可不夠。”
高吉勝鼻子發酸,眼圈慢慢紅了,他一把推開皮箱大聲說:“老爹、芙蓉,你們別這樣!!在我最難的時候,你們收留我我已經是感激不盡了!這些衣服我可以收,但錢,我堅決不能要!”
“收下吧,這一萬塊錢不多不少,是我的心意,更是芙蓉的心思!你也知道她的脾氣,從小慣的就說一不二的,拿著吧。”那老漢一臉傷感地勸著。
這頓酒喝到很晚才結束。回到自己的屋裏,高吉勝洗把臉正準備睡覺,忽然聽到了外麵的敲門聲,他走到門前透過窗戶一看,竟是那芙蓉,一張醉意朦朧的臉上,一臉憂傷的期待。
高吉勝心潮翻滾,他低頭看看表,輕聲勸阻著那芙蓉,說你醉了有話還是明天再說吧今天太晚了,但那芙蓉執著著不聽,最後流出了淚水說我隻跟你講幾句就走,高吉勝長歎一聲百感交集地也流下了眼淚,哭著說我今晚這個門不會開的,開了對你不負責,對你將來的人生對你將來的男人不負責。那芙蓉說,不管你負不負責,我的將來就是你我將來的男人也是你,我會說到做到的。
屋裏的燈光映襯著那芙蓉淚水奔流的臉頰,高吉勝擦掉淚水,索性轉身靠在了門上,任憑那芙蓉怎麼哭著請求,那天晚上,高吉勝也沒有打開過這扇門。
……
高吉勝再次見到那芙蓉已經是六年以後的事了。
枯木逢春猶再發,人無兩度再少年。在高吉勝重塑自我的六年間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包括表哥高吉祥從東興鎮調到了縣公安局,也包括表哥和自己的大嫂重新組成了家庭,以及後來他以無所畏懼姿態和心態重新回歸東興鎮,眼見著莊家的的氣焰在和自己陰冷的眼神裏一點點黯淡下去,直至莊家倆兄弟徹底離開東興鎮。
還有,高吉勝每年都會到王慧珍的墳前,靜靜地呆上一段時間,祭奠他永遠都無法釋懷的深深的愛戀情懷。當然,他更沒忘記害死自己哥哥至今仍然逍遙法外的凶手,每年,他都會花上一段時間前往陳陽及附近郊縣,尋找這幾個人的蛛絲馬跡,隻是收獲不大。
在最初回到延春的那段時間,高吉勝聽取邰玉慶的建議,充分利用邰站長是影劇院經理這一便利條件,拿著那芙蓉送給他的一萬元錢做本錢,在影劇院樓前和影劇院樓內兩側過道分別擺上了四個和兩個台球案子。
一九八五年的延春,打台球還是個比較新生的遊戲,好在經過一個月的清冷後,從第二個月開始突然火爆起來,不到半年工夫就收回了本,當年入冬前,高吉勝又租下了影劇院街對麵不遠處的一處平房,他把室外這四個案子移到了室內,除去了氣候季節變化的影響,風雨無阻中,穩定而且逐步擴大的財富收入漸漸讓高吉勝挺直了腰杆。
如果說台球是高吉勝追求財富自由路上的牛刀小試,那麼兩年後承包沙廠便是他人生路上掘的第一桶金。轉行這個全新的領域,源於高吉勝聽說自己的表哥高吉祥從東興鎮派出所調到縣裏任治安科長後,有確切的消息說縣公安局將成立治安大隊,首任大隊長或者教導員必是自己的哥哥無疑,而且治安大隊新樓房的營建已通過縣裏立項,高吉勝便從這裏看到了自己有隙可乘的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