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梅正式到東川鄉中學上班後,接替的是已調到市裏英語老師的原有位置。這所初高中合校的中學共有六百多名在校生,初中部每個年級都設四個個班,到了高中部,在校生就明顯少了許多,高一、高二還設有三個班,到了高三,就變成了文理兩個班,兩個班的人數差不多,合計百人左右,劉春梅就負責這兩個班的英語教學任務。
大學剛剛畢業就帶高三畢業班,劉春梅感受到校長莊乾元對她的信任,更感受到肩上擔子的壓力。初來乍到新單位,劉春梅對新崗位、周圍的環境都保持著新鮮和好奇,讓她意外和吃驚的是,做為一所農村中學,大多數的在校生沒有她想像的懶散,雖然衣著普通,但精神麵貌尚佳,學校學風比較濃厚。
特別是剛剛升入高三的這兩個班,他們和市裏高中一樣,在高二下半學期便學完了整個高中的全部課程,並提前半個多月開學,進入了備戰高考階段。學校或者說莊乾元在教學方麵也肯於投入,特意到省城花了一萬多塊錢購買了高三名校全套名師授課光盤,每天下午三、四節自習課,分別組織文理兩個班的學生到三樓的小禮堂,觀看42寸背投的名師講座。
劉春梅被這種氣氛感染著,投入精力,奉獻智慧,很快就進入工作狀態。在同學們積極努力刻苦求知的眼神裏,她看到了一個個質樸的鮮活生命渴求知識改變命運的強烈欲望。
人一旦忙起來,時間往往過得飛快。想起同在一個鄉工作的孫少華,倆人如約見麵已是一個星期以後的傍晚。身著便裝的孫少華接到劉春梅的電話後,如約趕在她下班之前來到東川中學的校門口,夕陽西下,紅彤彤的太陽帶著盛夏的餘溫,溫暖著劉春梅同學相逢時的好心情。他們漫步在中學到鄉駐地酒館的路上,邊走邊聊。
倆人穿著較為正式,孫少華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襯衫,劉春梅則穿著一件淺色細格無領連衣裙,俊男靚女,從衣著打扮到舉手投足,無意中顯示著與鄉野民風的處處不同,不時引得路上村民和放學的同學回頭相望。
劉春梅想起了早晨向孫少華單位打電話時的情形,不由得笑了笑:“聽說你昨天就到延州市出差啦?站裏的小通信員電話聽說我是你的高中同學,肯定誤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了,猶豫了一下告訴我說,孫幹事最晚在今天下午下班之前歸隊。”
孫少華扭頭看了看劉春梅笑了笑,沒有接話。
“怎麼啦?!”劉春梅看出孫少華的情緒不高,接著問:“和我見麵怕你女朋友證誤會還是你倆鬧別扭啦?”劉春梅和張芸巧高中和大學一直同校,彼此還算熟悉。
“沒有沒有。”孫少華連忙搖頭,他抬頭看了看將要沉下山崗的夕陽,神情黯然地說:“今天早晨,我參加了一個戰友的葬禮,他也是我到部隊後處下的最好的兄長和戰友,他叫周明誠,車禍死的時候才二十八歲,結婚不到半年。”
“哦??!”劉春梅吃了一驚,停下腳步,怔怔地看著他。
孫少華扭頭看了看劉春梅震驚的表情,不自然地笑笑說:“走吧,我到酒館裏和你細說。”
坐在酒館的單間裏,孫少華隨機點上四個菜,要上啤酒,不由分說自己幹了一杯後,望著劉春梅期待的眼神,緩緩展開了話題。
原來,孫少華是在前天晚上從東坪邊防工作站站長管海俊給他打來的電話裏得知周明誠車禍殉職的。處理後事的間隙,管海俊想到了周明誠的生前戰友,便一個個打著電話。
“這事怨我啊,怨我…如果不是我急著讓他回站,他就不會著急著打車往回趕,就不會出事。”電話那端,管海俊哽咽著,自責的有些語無倫次。
孫少華大腦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當晚,他忍住巨大悲傷,分別向站領導和大隊長請了兩天的假。第二天一大早,孫少華剛想離開單位,忽然接到了大隊長周民虎的電話,告訴他在到達延龍市後,直接奔向延龍賓館,省總隊宣傳處和省新華分社的記者將對他進行采訪。
“采訪啥呀?”孫少華聽了一愣。
“主要是采訪周明誠的生前事跡,去了你就知道了。”電話裏,大隊長周民虎沒有多說。
中午時分到達延龍後,孫少華在延龍賓館相繼見到了神色嚴峻的支隊政委張興初、延龍大隊大隊長廖陽、支隊宣傳幹事紀鋒以及他的老站長管海俊等人。
打過招呼,簡單吃口飯後,支隊宣傳幹事紀鋒把孫少華領到了一間包房內,接受了新華分社一男一女兩個中年記者的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