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縣令有一種想要撞牆的衝動,姓黃的有兒咄咄逼人,處處爭鋒相對,分明是要把葉景置之死地。可是葉家不肯還田,王縣令的耐心也已到此為止,他冷麵瞪著葉景,道:“葉景,事到如今,你還要抵賴嗎,你若現在認罪,肯退還黃家的田,本縣尚可以網開一麵,如若不然,可就別怪本縣不客氣了。”
葉景又羞又怒,葉家的子弟,何曾在公堂上被人羞辱,河東的那塊地本來就是葉家的,失地是,可是麵子事大,今日若是在這裏認了罪,明日奉化縣上下,誰還看得起葉家?葉景想到黃家出了個巡按禦史,王縣令有意巴結故意欺負葉家,他心裏頓時怒火中燒,瞬間失去了理智,他冷哼著輕視道:“大人,地就是葉家的,這絕沒有錯,治下自知黃家出了個浙江巡道禦史,所以……”
“胡!”王縣令臉色大變,臉色愈加的陰沉,帶著殺氣騰騰的口吻厲聲大喝。
大堂之中,氣氛更加緊張。
葉春秋這時想到了一個故事,白兔遇到了大灰狼,大灰狼二話沒抓住白兔就打,邊打邊“我叫你不戴帽子,我叫你不戴帽子”。
第二,白兔戴著帽子在森林中散步,遇到了大灰狼,大灰狼二話沒又抓住白兔就打,大灰狼邊打邊“我叫你戴帽子,我叫你戴帽子”。
眼下葉家不就是白兔嗎?無論做什麼什麼都有錯,反正就是非要逼迫你認罪伏法不可。
不及葉春秋多想,便見王縣令獰然一笑:“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本縣早知奉化縣總有一些劣紳不法,也早有整頓的心思,好殺一殺這股歪風,既然你不肯招認,那麼本縣……”他舉起驚堂木,便要放下狠話。
一縣父母真要動怒起來,絕不是鬧著玩的,人家若是當真橫了心,所謂滅門知府,破家縣令,葉景這一次隻怕是死定了。
葉春秋幾乎要驚呼出來,他知道事情已經沒有了任何轉圜的餘地。
老爹背對著葉春秋,葉春秋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看他蓄勢待發的樣子,就曉得平素老實不諳世事的老爹犯了倔,絕不肯放下身段,而王縣令動了真怒,又有黃家人慫恿,這是往人家刀口上撞啊。
黃荊眼見如此,不禁得意洋洋起來,他眯著眼睛,捋須晃腦,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且慢!”
葉春秋的身子從人群中排眾而出,現在已顧不得許多了,救父要緊。
王縣令定睛一看,頓時又是覺得葉春秋麵熟,立即想到,這是今兒一早在縣學裏見到的案首葉春秋,不過王縣令本來就對縣學的童生不太看得上,今日又動了真怒,怎麼肯輕易罷休。他厲聲道:“大膽何人,竟敢咆哮公堂。”
直接就來一帽子,咆哮公堂也是大罪,這分明是警告葉春秋,讓他知難而退。
葉景嚇了一跳,他是鐵了心索性要挨一頓板子,也絕不肯讓葉家丟了這個臉,可是兒子突然衝出來,就讓他揪心了:“春秋,快退下。”
黃荊本以為會出什麼變故,聽到且慢二字,不禁微微一愣,可是抬眸看到衝進來的隻是個孩童,旋即又變成了輕鬆之色,屁孩而已,來一個,殺一雙。哼哼……
葉春秋不理會王縣令的威脅,上前一步,幾個差役作勢要將他趕出去,葉春秋出奇的冷靜,當然……這是裝的。
他‘冷靜’的雙手抱起,朝著王縣令作揖,道:“學生葉春秋見過恩府。”
那幾個差役麵麵相覷,學生……恩府……看這少年理應不是秀才,卻自稱學生,所謂的恩府,便是老師的意思,縣令是他的恩師嗎?於是他們有些進退失據,不好攔了。
嘴甜的少年總是不惹人煩的,何況算起來,葉春秋確實是王縣令親的案首,自稱學生,將王縣令當作是老師也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