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他要拜別許多人,比如自己的大宗師,還有師母,除此之外,知府衙門也去了一趟,楊知府和自己幾乎沒有任何瓜葛,可是人要走了,走動走動也好,楊知府得知他來,倒是顯得很高興,竟是放下了公務,將葉春秋迎到後衙的廨舍裏,這裏已經燒了火爐,熱乎乎的,爐上溫酒,酒香四溢。
這楊知府竟也是雅人,很樂於享受冬日裏的這麼一絲溫暖中的清雅,他鼓勵的看著葉春秋:“告誡的話,本府就不了,想必你的大宗師的很明白,你離了杭州,就要去南京,將來更有可能要去北京,這是朝中百官們的必由之路,自洪武太祖開科取士以來,太祖和文皇帝時期的先輩們如此,本朝內閣裏的李公和謝公也是如此,本府當初是如此,將來春秋亦是如此。讀書人和別人不同,可是有一句話叫樹挪死、人挪活,人哪,要動一動才好,局限一地,能有什麼出息?春秋是有大出息的人,就好似是市舶司裏的海船,雖然離了港,可是這一楊帆,卻是行船萬裏,這是何等的幸事。你離了這杭州,自此怕是再難回來一趟了,走的時候,不必感懷什麼,既然你決心操持舉業,踏上仕途,就不該有所棧戀,下處處都是你的家。哈……本府閑話太多,來,喝酒。”
黃酒已是燒得滾燙,楊知府熟稔的提起銅壺,倒入一旁幾子上的兩盞杯中,酒水在杯中蕩漾,冒著騰騰的熱氣。
葉春秋莞爾:“多謝大人指教。”
這些話,聽著很舒服,談不上一語驚醒夢中人,可是對葉春秋來,卻能感受到一個過來人的善意提醒。
不要棧戀,不是因為對於這裏的草木再無情義,也並非是因為鐵石心腸,隻是因為走上了這條道路,自己就如同一艘大船,既已楊帆,就不該再回望陸地的邊界,前方固然是未知,卻有更遠大的前程,男子漢大丈夫,何懼千裏迢迢的長路?
喝了一口穩酒,葉春秋頓時渾身暖洋洋的,一張俊俏的臉上升起了一絲紅暈,他抿抿嘴:“大人……”
楊知府卻是很世故的看了葉春秋一眼:“嗯,你不必,本府大抵都知道一些,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嗬……這也沒什麼不好,人既然要走了,總還有一些東西惦念著,放不下啊;你人在杭州這麼久,又是解元,又受了內閣學士的旌表,老夫怎能不多注意一些,你的舅父在杭州有個女醫館是嗎?噢,你不必解釋什麼,本府懂你的意思,他們隻要不作奸犯科,能關照的自然會有關照。”
呼……葉春秋有點兒尷尬,他挺喜歡痛快的人,因為痛快的人很好交流,不過這位知府大人痛快得過份,便教他也有點難以招架了,他隻好道:“學生慚愧。”
(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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