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在後頭很狼狽的咋舌,想不到這裏外鬆內緊,表麵上看這長街沒什麼特別之處,可是這王華的宅子附近,卻是防禁森嚴。
方才出現的人,理應是廠衛的人吧。
葉春秋的綸巾歪了,索性摘下來,前麵不遠,一座府邸出現在麵前,門前懸著兩盞燈籠,燈籠被風搖曳著,猶如跳躍的鬼火。
轎子穩穩的落在門前,一側的門打開,探出頭的卻不是門房,又是一個校尉模樣的武官,他殺氣騰騰的張望一眼,等確定下轎的是黃信,無聲的朝黃信抱手作揖。
黃信朝他點頭,道:“春秋,跟我來。”
他這話不是講給葉春秋聽的,葉春秋是牛皮糖,就算不叫,這子也自然而然會尾隨而來。顯然這是給這校尉聽的,這個叫葉春秋的少年人,需要跟著自己進去。
葉春秋感覺那個校尉仿佛用刀鋒一樣的眼眸在自己掃過,很銳利的眸子,像是覓食的雄鷹一樣,葉春秋反而不顯得狼狽了,直起了腰,嘴角微微勾起,帶著淺笑,很是隨性的收了收油傘,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再將自己已經濕透的綸巾戴在頭上,好整以暇的尾隨黃信進去。
校尉讓開了路,躲入了陰暗之中。
自練劍之後,葉春秋的耳目比之從前靈敏了不少,隻踏入這個門,便能感受到在這微微的燈火朦朧背後,有數十雙眼睛一起朝自己看來。
好大的架勢啊,這就是部堂級老臣的待遇吧。什麼時候朝廷也給我配這麼些人就好了,幾十個人看門,另外幾十個吃幹飯也很開心。
有個老管事模樣的人上前,對黃信行了禮,聲音輕微道:“黃大人來的這樣早?”
黃信隻是點頭,道:“是,煩請帶路。”
葉春秋忙是尾隨在黃信背後。
那老管事看到葉春秋,微微皺眉,卻見黃信臉色如常,也就沒有再什麼,提著燈籠,引著二人往上了長廊,到了長廊盡頭,又通過了寶葫蘆型的月洞,黑暗中難以視路,不過這庭院幽深的像是沒有盡頭一樣,終於,到了一排廂房,在這兒,長廊上已經站滿了人。
有倚著牆打盹的宦官,有隨時視診的禦醫,似乎還有幾個王家的家人,不安的在竊竊私語,尤其是幾個丫頭擁簇著一個姐模樣的人,遠遠的站在一邊,那姐穿著素服,有一個形如枯槁的老婦人牽著,她眉宇微微蹙起,俏臉上帶著焦灼,在這暗淡的燈影之下,那鵝蛋般的臉龐精致到了極點,隻一件長裙襲地,雖然未施粉黛,卻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突然有人來,使她側目用餘光掃視而來,黃大人,她是識得的,黃信見了她,竟是很恭敬,朝她頜點頭算是行禮,她便旋身,手搭著老婦人,微微欠身還禮,隻是她的嘴依然抿著,顯得靜謐而沉默。
她抬眸,似乎現了黃信背後的葉春秋,美目中煙波微動,顯得有些詫異。
堂堂禦史,卻是突然帶著個書生來,讓人忍不住覺得奇怪。
不過顯然她是有家教的人,也不多問,偏身想要退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