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後鳳目深深地看了這個傻兒子一眼,道:“哀家就知道你糊塗,事涉你的親阿舅,你就不長一丁點的心?哎,哀家……”
朱厚照要哭了,忙:“母後,是朕不好,是朕不好……”
張太後搖搖頭,最後還是坐起來,用著很溺愛的眼神看著朱厚照,摸摸他的頭道:“哀家怎麼會不知道你的脾氣呢,哀家早就準備好了。王喜,你拿來。”
一個宦官心翼翼地送來一份便箋,張太後接過,又塞到朱厚照的手裏:“陛下按著上頭去做就是。”
朱厚照有點兒傻眼,接過了便箋,裏頭是密密麻麻的字,從如何逼迫賊子就範,再如何與賊子談判,再如何封鎖消息,如何得到朝中百官的支持,事無巨細,應有盡有。
朱厚照感覺自己暈乎乎的,見張太後的目光慈愛地看過來,接著眼眶又開始微紅,拉住朱厚照的手道:“陛下,壽寧侯,哀家就托付給你了,你……”
朱厚照連忙道:“朕……朕知道了。”
渾渾噩噩地出了仁壽宮,朱厚照居然有點忘了生了什麼,怎麼瞧著,總有點不太對勁。
一碰到正經事就犯渾啊,幸好母後留了便箋,拿著便箋看了看,朱厚照心中抵定,嗯,按方抓藥即可。
還未上步攆,便有宦官來報:“陛下,閣臣們覲見了,就在暖閣等候。”
朱厚照忙道:“擺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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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閣老也是第一時間看到奏報,還沒有聲張,便立即趕來覲見了。
遇到這麼大的事,他們怎麼坐得住?要知道,事的地點可是北通州啊,北通州是什麼地方,那是漕運的樞紐,而且又是子腳下,出了這樣大的事,怎麼可能不急。
對於此事,他們心中大致是有方案的,這種事隻能快刀斬亂麻,立即調派三千營和神機營進軍,驍騎營則在後壓陣,五軍營調派各衛協同進剿,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而且幹脆利落不可,否則南北漕運不能貫通,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所以他們見到了朱厚照,立即打起了精神,剛剛行禮,朱厚照卻是不易察覺地快眼瞄了一眼手上的便箋,再將便箋收入袖裏,然後一臉沉痛的樣子道:“諸卿,母後大病,為的便是壽寧侯之事,而今昏迷不醒,隻怕……隻怕……壽寧侯若是救不回,聞此噩耗,母後更不知如何,國朝以孝治下,為了母後,懇請諸卿無論如何也要搭救壽寧侯,朕代母後給諸卿跪下了……”
他當真作勢要跪的樣子,劉健等人已是嚇得魂不附體,沒見過這樣玩的啊,君君臣臣,臣子受了君王大禮,且不會不會遭譴,誰曉得以後會有什麼後果。
謝遷幾乎是老命都不要了,一個箭步就把朱厚照抱住,氣喘籲籲地道:“陛下……陛下……不可啊。”
劉健、李東陽、焦芳無可奈何,俱都拜倒在地:“臣等不能為陛下分憂,已是萬死之罪,陛下此舉,是要折煞了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