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族的關係捆綁,其實也是無奈的事,為何古人在宗族紛爭的時候,隻為了一口水源或者爭一個地產就可以拿著棍棒去拚命,甚至是連命都可以不要,至少葉春秋所在的河西,幾乎每年都會有各家族之間因為這種矛盾引的械鬥,不死幾個人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這其實並非是後世學者所抨擊的所謂中國人勇於私鬥而怯於國戰。根本的原因就在於,在這種生產力低下的情況之下,單獨的個體是很難生存的,娶媳婦需要宗族中的人幫襯,春耕也需兄弟之間相互幫助,便是生了孩子,也大多是鄰裏之間共同扶持,若是沒有宗族的接濟,或者宗族作為你的靠山,一個個體幾乎是寸步難行,可能隻生一場病,就嗚呼哀哉了。
正因為如此,這個時代的人才更需要團體,這個團體在鄉下是宗族,到了官場就是鄉黨,讀書人就是同窗、同年。
不靠裙帶關係,想要維係住大家的關係,單憑一個上官卻是遠遠不夠的,因為你是他的上司,他為你賣命也未必能得到什麼好處,你將來飛黃騰達,也未必能想到提攜他,畢竟這是台麵上的關係,誰沒有上司來著。
可是師生不同,有了這層身份,學生會想,自己的恩師若能飛黃騰達就好了,自己是他門生,走到哪兒都吃香一些;而為人師的人將來做了官,想要提拔幾個人,不免會想,某某人不錯,這人是我門生,將來有什麼差遣,可以放心地讓他去做。
就如大家出門在外自報家門一樣,沒人會自己的官長是誰,就算了人家也不會在乎,可是往往自報家門時會,家父誰誰誰,自己又師承於誰誰誰,若是這二者夠牛叉,自然能得到別人的刮目相看。
而今這情景就像是潘金蓮遇到了西門慶,一下子擦出了火花,這些人自覺得拜入葉春秋門下是榮幸,葉春秋也希望借此維係軍中的關係,一拍即合,立即**起來。
於是大家紛紛拜倒,給葉春秋行了師禮。
葉春秋生受,師者如父,自己年輕輕,就做人爹了,卻不知自己的恩師知道自己給他收了這麼多徒孫,會不會吐血而亡,於是偷偷地瞄了王守仁一眼,王守仁卻是麵帶微笑,似乎對此樂見其成。
想必因為貴州龍場的磨礪,使他更熟諳人心,也多少曉得了一些人情世故。
葉春秋命他們起來,此前是官長,有些話還不好,現在既然是恩師,自然也就不必客氣什麼了,於是厲聲道:“爾等既拜入我的門牆,從今日起,理當好生操練,營中自有營規,有人觸犯,自是軍法處置。”
眾人忙道:“學生謹遵恩府教誨。”
哎……葉春秋忍不住在心裏搖頭,讀書人啊,可能未必就害怕權威,唯獨怕的卻是老師,這也算是奇葩了。
操練的事自然還得王守仁來督促,不過關於如何操練,葉春秋卻早已彙編了一個操練地教材出來,為了新軍的事,他已做了許多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