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吏給葉春秋搬來了一把椅子,葉春秋欠身坐下,實話,葉春秋也不是沒有和內閣學士們打過交道,隻是似這樣鄭重其事的場麵,他卻是第一次麵對。
葉春秋不免心裏有些緊張,便道:“不知劉公喚下官來,有什麼事要交代?”
劉健含笑道:“哦,你那鎮國新軍如何了?”
葉春秋一頭霧水,這麼大的陣勢,你要問的就是這個?
葉春秋恭恭敬敬地道:“萬事俱備,如今已經漸漸步入正軌。”
“好生用命。”劉健今兒的臉色,明顯的比以往見到葉春秋的時候要和藹了一些,接著鼓勵道:“這底下,從未有翰林練兵的,也未有讀書人從戎編入軍伍的,你這是頭一份,你營中的人多是童生?雖然出去,確實是惹人非議,不過……既然已經做了,就要把事辦好,萬不可半途而廢。”
葉春秋依稀記得,上一次自己將陛下命自己練兵的事跟這劉健等人,劉健等人的態度也隻是勉強點頭。
而今日,卻是明顯的鼓勵。
葉春秋抬頭看著劉健,見劉健對自己滿是期望的神色,而李東陽則是朝自己微笑,謝遷這時候吹胡子瞪眼道:“鎮國新軍,雖無編額,可總也算是鄉勇吧,老夫執掌兵部,你若有什麼困難,不妨直言相告,能幫的,肯定會幫。”
葉春秋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這謝遷倒是有意思,明明著幫忙的話,卻非得要一副凶神的樣子。
不過這是葉春秋倒是想了起來,謝遷是以兵部尚書的名義入的內閣,所以依舊兼任著兵部尚書。
鎮國新軍某種程度,其實就是皇帝心血來潮的產物,而事實上,皇帝心血來潮弄出來的東西不少,按理來,內閣學士是不會將這些當一回事的。
因為葉春秋這個練兵的參事,屬於傳奉官的性質。
所謂傳奉官,就是不經吏部,不經選拔、廷推和部議等選官過程,由皇帝直接任命的官職。這違反了當時正常的手續,卻隻是為了滿足皇帝或者後宮中某個妃嬪或宦官的願望。對於這種傳奉官,內閣的態度曆來是深痛惡絕,無論是劉健,還是焦芳,都對這傳奉官沒有什麼好印象。
劉健厭惡傳奉官,是因為它壞了國家的體製,讓皇帝一拍腦袋,就可以任命某些人為官;而焦芳和張彩乃是同黨,張彩是吏部尚書,本來就負責選官的,若是皇帝一拍腦門就可以傳奉人為官,這吏部尚書還混個什麼?
葉春秋是以翰林修撰的身份簡直了傳奉官,勉強能讓人接受,最令人痛恨的,是那種連科舉都沒有參加的人,可能原先隻是個畫匠或是一個僧人,就可以頭戴烏紗了。
葉春秋心裏不由想,本來此事,劉公隻是捏著鼻子認了,今兒這架勢,為何對自己這個傳奉的差使如此關心?噢,還有謝公,謝公雖然和自己關係親近,可是葉春秋絕不相信他這個內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隻是因為跟自己的關係就會放棄原則而幫助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