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暖閣,葉春秋沒看到朱厚照的臉上有什麼沮喪,甚至連垂頭喪氣都沒有,反而是齜牙咧嘴的囂張,帶著幾分嘚瑟。
這很可以理解,他又把人耍了,而且還是出其不意的那種,讓廟堂上的袞袞諸公們一個個吃了蒼蠅之後,還得捏著鼻子承認下來。
那些總是一本正經的師傅們,而今是無可奈何,心裏有千般萬般的惆悵,無論是愁緒盤繞心頭,又或滿腔怒火,可又如何,木已成舟,朱厚照已在這棺材板上釘下了最後一顆釘子。
用後世的話來,有本事,你來咬我呀。
可是諸位師傅們老了,牙口不好,咬不動。
於是朱厚照得意了,膨脹了,了不起的勝利啊,足以載入史冊,當然,史冊中又添了一筆舊賬,絕逼是要控訴皇帝罄竹難書的罪惡,寫下無數忠臣的斑斑血淚的。
葉春秋很難理解這種逗比在這個時候居然能高興得起來。
他一本正經地作揖道:“臣見過陛下。”
朱厚照一臉得意地看著看著葉春秋道:“見到劉師傅他們了?他們怎麼樣,是不是暴跳如雷?”
葉春秋很冷靜地道:“劉公等人氣度如常。”
朱厚照的神色微微有些僵硬,道:“呀,朕還以為他們又要以頭搶地呢。”朱厚照顯得有些失望了,他很樂於見到那些平時一本正經的人情緒激動痛哭流涕的樣子,現在感覺有點兒失策,便背著手,笑看著葉春秋道:“葉愛卿,你看朕的事辦得如何?很不錯吧,朕起初也不曾想到,卻是靈機一動,這不……靈感就來了。”
葉春秋便道:“陛下聖明。”
這四個字之後,葉春秋便板起了臉,徐徐道:“可是臣以為,陛下大可不必如此,下不為例。”
想不到連葉春秋都讓自己下不為例,朱厚照有些始料未及,不由的顯得有些沮喪。
其實葉春秋也很能理解朱厚照的心態,他此舉使自己受益,而自己這個最大的受益人居然潑他冷水,這顯然對於朱厚照來,是一件極為鬱悶的事。
葉春秋想,若是不給陛下一個合理的解釋,隻怕他不知會怎樣想了,於是葉春秋頓了頓,接著道:“陛下要做大事業,何必與諸公為難?所謂安內方能攘外,若是陛下處處與諸公為難,如何安內?陛下要分清主次啊。”
這話,一下子切入到了朱厚照的心底深處。
內閣諸公是你的敵人嗎?不是。既然不是你的敵人,你逗比個什麼?有這心思,拿這種心思去惡心巴圖蒙克那種人豈不是好?
朱厚照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很虛心地道:“你的很有道理,好,朕聽你的,來來來,葉愛卿,你不是建工坊的事嗎?朕已賜了地給鎮國府,現在你打算用哪裏的地?”
罷,他沒耐心地對身邊的一個宦官道:“來人,去取輿圖來。”
那宦官不敢怠慢,忙是將京師的輿圖送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