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議開始的時候,已到了卯時二刻。
朱厚照打著哈欠,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等他升座,早已入宮的諸臣一起行禮。
今日伴駕而來的乃是張永,張永今兒是毛遂自薦來伴駕左右的,朱厚照覺得奇怪,不過也不以為意,自然照準了。
依舊還是老規矩,朱厚照如木頭人一樣坐在禦椅上一言不,廷議由劉健主持。
因為是春末,所以許多事也都積壓了不少,一些重大的事紛紛報了來,劉健當場表了自己意見,遇到了各部之間的扯皮和爭執,也一言而斷,倒是沒有出現什麼岔子。
隻是這時,有人站出來,正色道:“陛下,臣有事要啟奏。”
出班的人乃是都察院的禦史劉芳。
這一下子,卻是讓人振奮起來,禦史奏事,這還用,肯定是和此前戴翰林的事有關了。
但凡牽涉到了這種事,總是能讓人打起精神的,甚至連朱厚照也朝前傾了傾,道:“噢,要奏何事?”
“臣要彈劾翰林編修戴大賓,此人膽大妄為,誹謗太祖高皇帝,請陛下明察秋毫。”
噢……
又是此事……
朱厚照一下子興致全無了,他甚至有些惱火,本來這件事也沒什麼人關注,偏偏隔三差五的有人彈劾,鬧得人盡皆知,本來他想問誹謗高皇帝什麼,結果話在喉頭,卻沒有出口,這若是讓人當眾念出來,似乎也很不妥。
這時一旁的張永見朱厚照的反應,大致就清楚了朱厚照的心思了,他的嘴角勾出了一絲微笑,眼下陛下一定想著快刀斬亂麻,將這件事立即解決掉,而最快的方法,當然是直接收拾了戴大賓,這件事自然也就到此為止了。
朱厚照沉吟片刻,看著諸臣一眼,許多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似乎對這件事沒有太多的意見。
其實對於這件事,許多人是心知肚明的,而戴大賓所謂的罪責呢,可大可,看來一切都是得朱厚照來拿主意了。
正在朱厚照想要開口些什麼的時候……
戴大賓卻是怒了,出班道:“臣無罪,臣隻是……”
他正待要辯解,張永又笑了。
這戴大賓不是找死嗎,本來你任陛下落處置就好了,陛下想要息事寧人,你卻還想繼續鬧騰下去,豈不知越是鬧,就越是人盡皆知,陛下這兒就越是尷尬。
朱厚照果然有些火氣,而此時早已磨刀霍霍的禦史們終於耐不住了,好幾個人已是躍躍欲試,卻是先前的禦史劉芳厲聲道:“戴大賓,你還想抵賴不成,莫不是要我將你的‘東西’公布於眾?誹謗高皇帝,乃是大罪,你豈有不知……”
戴大賓想要反駁,卻又有人徐徐而出,道:“陛下,臣也以為,此事非要嚴厲處置不可,唯有如此,方能以儆效尤,翰林清貴,隻是此事牽涉太大,若不嚴懲,陛下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朱厚照定眼一看,竟是宗令府的宗令,在皇族之中,宗令一般是較為德高望重者中遴選而出的,地位崇高。
連宗令府宗令都開了口了,朱厚照也就再無疑慮了,他嚴厲地看著戴大賓道:“戴大賓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