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愣住了,甚至麵如死灰,這個時候,他的笑臉終究是掩飾不住他的情緒,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原以為葉春秋此次難逃一死,誰料到,他竟防治了花……
防治花啊,這若是傳出去,隻怕非要下震動不可,單憑這個,就不知未來可以救活多少人命。
可憐的是自己,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蠢,蠢到了極點,真是愚不可及。
他頓時惱羞成怒,一股怒火自他丹田升起,殺子之仇,不共戴,而今日,自己非但沒有報仇,反而給了死仇建功的機會,簡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醜。
他心裏轉了無數個念頭,拚命想露出欣慰的笑容,可是這一刻,他再深的城府,竟也無法掩飾,他閉上眼睛,而後緩緩睜開,便一字一句地道:“噢,是這樣嗎?娘娘,臣有一言。”
焦芳使大家從喜悅中回過神來,焦芳盡力地擺出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道:“娘娘,陛下為何會去大同?”
如此一問,使所有人都凝住了呼吸。
對啊,陛下為何去大同,還不是因為葉春秋?因為葉春秋,陛下牽涉入了險地,因為葉春秋,陛下差點死於非命。
焦芳抓住了一個重點:“陛下隻要回京,他逃離京師前去大同的事就捂不住了,娘娘,陛下乃是萬金之軀,親涉險地,到時,隻怕輿論會沸騰吧。”
會嗎,當然會,到時候,一定是滿城風雨,一定無數人怒從心起。
皇帝怎麼可以如此呢?
焦芳的話到了這裏,就抿嘴不語了。
這一句話,看上去很平淡,卻隱含著殺機。
陛下是不會犯錯的,就算是最暴戾的君王,他也不會有錯,乃至於你就是商紂王,那也是因為被妲己禍害,你是蠢如白癡的司馬衷,那也是因為賈南風,你是宋徽宗,那也是蔡京禍國。
亡國之君尚且如此,何況是當今聖上。
下人會罵陛下嗎?想必是會的,可是下人當然不會直接陛下是昏君,退一萬步,就算陛下是昏君,那也一定是被人帶壞了。
私自出宮,跑去大同那樣的地方,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這和當初被王振慫恿著禦駕親征的英宗皇帝有什麼分別?
土木堡之變,還曆曆在目呢,那麼………誰來負這個責任呢?總該要有人負責,陛下永遠是聖明的,自然而然是因為身邊有了奸臣。
這個奸臣……已經很明顯了。
焦芳點到即止,他慢條斯理地端起了宦官給他斟的一副茶,輕輕地呷了一口,嘴角又帶上了幾分慣有的微笑。
終究……你葉春秋還是躲不過啊,下人有一百張、一千張、十萬百萬張口,生這樣的事,你葉春秋已是難辭其咎了。
仁壽宮變得沉默起來。
因為大家都意識到焦芳是對的,焦芳雖然隻是點到為止,卻是點出了問題最關鍵的所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