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本想,大父,不打緊的,這兒除了靜初,還有葉東呢,可是葉老太公突然感慨,捋著胡須道:“哎,老夫啊,也沒幾年活了,現在是風燭殘年、行將就木,庸庸碌碌了大半輩子,就出了你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孫子,大父欣慰啊,現在就沒別的盼頭了,隻想著趁還有這麼一口氣,盡一盡心,老了啊,有什麼法子呢,也隻有這麼點念想了。”
話到這個份上了,葉春秋隻好笑起來道:“孫兒……孫兒確實不太會過日子,大父肯留在這裏,真是好極了,哈哈……哈哈……孫兒也免了一層擔心,本來孫兒早就想請大父留下的,隻是怕大父在這兒住得不慣而已。”
葉老太公聽了這話,很是滿意,不由歡喜地頜捋須道:“無妨,老夫在這裏倒是住得慣,結識了不少的朋友了,走了也覺得可惜,往來啊,這迎來往送的事就交給老夫,你呢,就專心在外吧。”
葉春秋隻好堆笑著迎合道:“是,孫兒知道了。”
哄得葉老太公心滿意足了,葉春秋不由擦了擦滿額是汗的額頭,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而皇帝即將臨幸鎮國府,還要住上一晚,又有這麼多人陪駕,這鎮國府附近早已到處布滿了錦衣衛了。
葉春秋命人布置一番後,做好了迎駕的準備,迎駕不是開玩笑的,這也絕不是什麼微服私訪,這種正式的巡幸,甚至要記入史冊,會有專門的人員記錄經過,譬如‘帝臨鎮國府’之類的話語。
所以葉春秋絕不敢將這件事當做是兒戲,到了當日的清早,他早早地自午門入宮覲見了。
此時已到了十二月,寒地凍的,前幾日還下了雪,葉春秋穿著朝服,卻也不覺得冷,隻是金水橋下的禦河上頭卻是浮了一層冰,萬物像是進入了死寂。
暖閣裏,也早已燒了地龍,絲絲的熱氣自地底冒出來,朱厚照在暖閣裏並不覺得冷,尤其是他的心情,比這地龍還要熱乎一些。
鎮國府總算竣工了,據所有的建設都已完畢,除了鎮國府、鍾塔、研究院、新軍署、招商局這一類主要建築之外,還有工坊十三座,倉庫數十,此外竣工的還有碼頭,以及一些民居建築,那兒頗有些像是自成體係的城,至少葉春秋的奏報中是這樣的。
而作為鎮國公,朱厚照雖然討薪不成,可是至少,鎮國府給了朱厚照一些盼頭。
那方圓十裏之地,其實開得並不多,隻占了三成罷了,大致也就是縣城的規模,可是朱厚照想到當初葉春秋與自己一起製定的圖紙已經化為現實,幾乎興奮得一宿都沒有睡。
上次他去過一趟,不過所看到的隻是道路和一些零星的作坊罷了,卻是不知現今如何了。
朱厚照黑著眼圈,卻是顯得精神奕奕,聽到葉春秋來了,一麵讓宦官趕緊給自己戴上通冠,一麵讓葉春秋進來話。
葉春秋步入暖閣,便見朱厚照已是穿戴一新,雖是臉有幾分憔悴,不過精神卻還算不錯,朱厚照心情愉快地對葉春秋道:“怎麼樣,朕聽外檢人,這鎮國府便是朕的行宮,哈……這倒是到了朕的心坎裏了,朕哪,一直就是將它當是朕的行宮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