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來了興致,他竟開始忘乎所以起來,眼睛在輿圖上仔細逡巡,而其他人見他如此,也不便做聲。
地圖實在是過於直觀了,正因為一目了然,令朱厚照看得如癡如醉。
他的目光落在了倭國的身上,不禁道:“朕看過倭國的海圖誌,和從前的大致是差不多,原來這裏就是他們的京都……這大漠竟有這麼的大……安南原來在此,當初文皇帝征安南,此後我明軍铩羽而歸,不料竟被這樣的撮爾國……”
他低聲喃喃念著,再後退了幾步,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從前看大明的圖誌,隻覺得大明之大,不愧是中土之國,可是現在再看,卻是現大明也不過是偏居一隅之地而已,兩京十三省,在這下並不大,葉春秋專門標示的幾個龐大帝國,如莫臥兒、奧斯曼之類,雖不及大明疆土遼闊,卻也不遑多讓。
朱厚照坐在沙上,陷入了沉思。
其實某種程度來,中原王朝的曆代統治者們總以上國自居,所以他們的著眼點,永遠都在北方的強鄰身上,可是看著這樣的輿圖,才給人一種原來這北方強鄰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朱厚照不自覺地抿了抿嘴,呷了口茶,一旁的葉春秋見狀,識趣地道:“陛下想必是乏了吧,臣等告退。”
“去吧。”朱厚照朝葉春秋笑了笑,旋即又將目光落回了萬國輿圖上。
葉春秋和劉健諸人告退出去,過了一會兒,劉瑾也被‘趕’了出來,乖乖地去了雜役房,而葉春秋便領著諸伴駕大臣至待詔房。
待詔房也是個大房子,位於第四層,裝飾得很是典雅,屋裏的壁爐裏已經熊熊燃燒起了火焰,讓這個地方也很是溫暖,幾個沙圍在壁爐旁,邊上有幾子,劉健、李東陽、謝遷、王華四人各自落座,其他人自然不好坐著,隻好侍立一旁。
那劉宇與李東陽、葉春秋有私仇,也沒有跟來,和幾個人去了隔壁的公房裏,劉健舒舒服服地坐在這裏,某種程度來,他是很想嗬斥葉春秋幾句的,好端端的一個翰林侍學,吃飽了撐著,非要搞些奇技淫巧的東西,可是細細一想,葉春秋無論是傳奉還是本職的工作,似乎都無可挑剔。
而最重要的是,那輿圖浮現在劉健的腦海,萬國圖,他沒興趣,可是那兩京十三省卻是細致無比,下州縣,就這麼在一個圖誌裏,偏偏如此直觀,將來內閣怕是要摹一份了,翰林院也要收錄一份。
真正讓劉健不舍得教訓葉春秋的卻還是這沙,整個人坐上去,似乎一日的疲倦都被一掃而空,麵對著壁爐中無煙的暖流,劉健禁不住道:“葉侍學,鎮國府造價幾何?”
葉春秋伺立一旁,他不能坐,因為身邊還有幾個翰林,即便是劉健讓自己坐下話,也不免顯得突兀,所以他侍立著道:“七七八八,大概是在九萬兩上下,隻因為許多東西都是新的,其實想要節省,還可再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