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看著依舊懵懂地看著他的劉宇,隨即又道:“就今日在街上,被令公子所毆的那個生員吧,想必劉都禦史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吧,劉都禦史當然不會記得這樣的人物,那我今日告訴你,他叫許傑。”
到這裏,葉春秋頓了一下,而後意有所指地看了另一旁的劉芳一眼,接著道:“你看,現在令公子遇到了危險,劉都禦史便六神無主了,這舔犢之情,真是躍然於上;而這個在劉都禦史眼裏,可能不值一提的人物,也是我的至親。你……知道為何嗎?”
劉宇看著葉春秋,葉春秋的臉上雖然冷然,可他找尋不到葉春秋暴怒的痕跡,這令他有些慌了。
因為人暴怒,會失去理智,這就很好理解,他即便做出什麼過份的事,隻要自己叫醒他,他冷靜清醒過來,總會後怕。
可是現在,劉宇最恐懼的是,他在葉春秋的臉上看不到害怕,而是冷靜,出奇的冷靜,冰冷得徹骨,連帶著劉宇的身體裏,也冒著絲絲的寒意。
因為……一個冷靜的人從來都知道他在做什麼,而一個冷靜的人做出現在這樣的事,理由隻會有一個,對方已經深思熟慮,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已經願意承認最可怕的後果,與此同時,他也欣然願意這樣去做。
雖千萬人,吾往矣。
決心已定,不願意回頭,也無法更改,這突然其來的認知,才是真正令劉宇心裏寒的主要原因。
此時,葉春秋的目光卻落在這裏的每一個鎮國新軍生員的臉上,這一張張被鋼鐵覆蓋的麵孔,葉春秋仿佛熟記著每一個人。
葉春秋似乎不在意劉宇的反應,口裏又傳出了那清冷的聲音:“你知道為何許傑是我的至親嗎?因為我隻知道一件事,知道若有一日,我遇到了危險,當有一日,有萬箭朝我穿心而來,他必會毫不猶豫地擋在我的跟前,為我效死,我也知道,當有一日,我要奔赴刀山火海,要闖入槍林箭雨,我的身邊,也一定會有一個叫許傑的人,他會甘之如飴,欣然願往。我與他既是師生,也是同甘共苦,一起麵對過生死的兄弟手足,他待我如此,我對他亦是如此。你……能明白嗎?”
劉宇無法明白,他所明白的是,許傑不過是個不值一提之人,一個不值一提的人,當然生下來就是棋子,是給人用來擋刀擋槍用的,這就是人物的悲哀,是理所應當之事。
葉春秋似乎是讀懂了劉宇的內心想法,嘲諷地看劉宇道:“而我的身邊,恰恰還有許許多多這樣的至親手足,劉都禦史和令公子最蠢之處就在於,自以為痛毆他們一頓,不過是給葉某人一個下馬威,一個的耳光;可是……你們錯了,你們打的是我的至親,每一拳,每一腳,都很痛,你們這一次惹到我了,那麼……就該付出代價。劉都禦史,這樣的滋味,你也可以嚐一嚐。”
葉春秋罷,旋身,手中的破虜劍已拔出,接著徐徐走向了劉芳。
劉宇猛地打了個冷顫,他意識到了什麼,口裏大叫道:“且慢,手下留情,有話好好,葉春秋……你這樣,大家無非是兩敗俱傷而已,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