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府的那些股東們已經在背後不知道罵了多少內閣的話,在他們看來,不是內閣,他們這些日子也不用過得那麼忐忑不安了。
而事實上,內閣這幾日也是急迫。
佛郎機的艦隊是完了,可是誰能保證那佛郎機人不會是另一個倭寇呢?
若是將來那佛郎機人再來犯邊,甚至比上次襲擊津的更多人馬,而朝廷全無準備,再出現一個倭寇襲某港屠城,數萬軍民死於非命的事,今日內閣諸公,可就真正的是千古罪人了。
偏偏眼下,這是難解的問題,張太後似乎也出了麵,似是對給士紳們加稅也比較認同,原話是國家養士多年,也該是大家夥兒為朝廷分擔的時候了。
這意思一聽,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偏偏劉健隻能裝聾作啞啊,他隻能裝作聽不見。
士紳?士紳……
子與士大夫共治下呢,朝廷的弊病就出自這裏,士紳們之所以是士紳,能共治下,肯定是有特權的,這個特權其實就是免稅,別人種地要交稅,自家種地免稅,於是乎,尋常的自耕農一旦遇到災,就不免要破產,可是士紳們因為避稅,所以就能扛過去,災荒過程中,再用低廉的價格兼並一些災民的土地,結果就是士紳的地越來越多,朝廷能征的糧稅也就越來越少。
這樣下去,確實不是辦法,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即便是劉健等人也清楚,先帝在的時候,也曾看到了這個隱患,土地的兼並,已經愈嚴重了,不隻是如此,士紳們在地方還瞞報人口,隱瞞佃戶的情況,這也是為何明初時,黃冊中的人口到了現在,居然戶籍人口不增反減,來也是好笑,大明承平百二十年,人口竟是不及明處時經曆了戰亂和無數災**之時。
可這能改嗎……不能。
劉健並非是私心,他隻是怕而已,著書立的人是誰?是士紳!朝中做官的人是什麼出身,還是士紳!地方上,政權不下縣,為官府包稅和幫忙拉夫的人是誰?又是士紳;大明這個內閣製,從裏到外,從上到下,沒一樣東西和士紳沒關係的,這是國本,是基礎,一旦動搖,是要出大事的。
所以自始至終,劉健和李東陽、謝遷、王華的意思很明白,宗室不能動,士紳更不能動,不是他們不盡心,不是他們不憂國,實在是一旦動了,必定是要出大事的。
現在,很明顯,唯一能指望的,就隻有鎮國府了,可是很快,他們就意識到,鎮國府比自己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張太後那邊旁敲側擊,幾家國公也有了暗示,一些勳貴和駙馬更是表現出勢不兩立的態度,還有某些和鎮國府走得近的藩王,也若有若無地差人來項,這裏頭每一個人,都是在京師中跺跺腳,地皮都要顫一顫的人,一個兩個還好,可是十個八個一百個,可就不太好話了。
所以,現在的日子,難啊。
劉健心情憂鬱,長籲短歎。今日朱厚照將大家都叫去了暖閣,又問起了興建水師的事,劉健幾乎是無言以對,隻章程還沒出來,可章程容易擬定,句實在話,劉公稟國二十載,要擬定出一個萬全之策容易,可是讓他找錢,他便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