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李東陽的話,楊廷和的臉上微微帶笑,行了禮,道:“楊公對用修實在太抬愛了,用修年輕,少不更事,讓他吃一吃虧,等今日回府,我好生地訓斥他幾句,不準,這也未必是壞事。 Ww W COM”
李東陽深看了楊廷和一眼,其實他也不過是隨口安慰幾句罷了。
時局到了如此,又能如何呢?陛下的性子就是這樣乖張。
不過李東陽也覺得楊廷和得沒錯,這對用修,也就是楊慎來,未必就是壞事,吃一塹長一智嘛。
至於楊廷和慈和麵目下的焦慮,李東陽雖也能隱約感到,可是他卻隻當是因為皇帝對楊家如此苛責而憂心,於是寬慰道:“陛下畢竟年輕,等將來年長一些,自然也就能明辨是非了。”
了這麼一句,李東陽便回公房去了。
楊廷和也回了自己公房,命人上了茶,猶如無事人一樣,和上茶來的書吏言笑道:“寒地凍的,連茶都增了一些苦澀,等開了春,春茶供奉而來,就能苦盡甘來了。”
抿了口茶,楊廷和目送那給上茶的書吏出去,便冷下了臉色,幽幽地在公房裏等著。
想到楊慎,楊廷和的心裏就一陣的刺痛,可是他很清楚,危機還沒有真正過去,他不能讓哀痛令自己失去了冷靜。
他知道,宮裏很快就會來消息了。
可自己該如何應對呢?
何況,陛下這是斬盡殺絕的前奏,又或者,隻是敲打之意?
楊廷和想不明白。
不過他卻知道,自己必須要有所作為了,其一,是明哲保身;其二,還是明哲保身。
想定之後,雖然心裏有著巨大的痛楚,他卻依舊如常,隻略作沉吟,便叫來書吏,道:“今日廷議,因為陛下震怒而作罷,可是禮部關乎於新軍與牧民的功賞,可曾出來了嗎?”
這書吏便道:“已是出來了,本來要廷議討論的,奈何暫時中止,想必陛下這幾日在暖閣中會與諸公討論吧。”
楊廷和點了點頭,隨即道:“取來我看看。”
過不多時,那書吏便將禮部的功賞簿子取了來,楊廷和隻略略地看一眼,接著目光定格在了葉春秋的位置上,徐徐道:“此番鎮國公功勞甚大,怎麼才賞金三百,加其子為伯?”
這書吏猶豫一下,才道:“禮部那兒,認為鎮國公已是賞無可賞,隻好將這功推給其子了,這伯爵,是經由……”
還沒聽完,楊廷和便搖頭道:“太寒酸了!”他認真地道:“功過賞罰,是國朝的定律,有功不賞,有過不罰,這是要危及社稷的,何苦。葉春秋是一等的功勞,他尚且不過是推恩其子的隻是一個伯爵,那麼其他二等、三等的功勞呢?豈不是連肉湯都喝不著?朝廷連這個都吝嗇,這是將那些出生入死的將士置之何地啊。”
楊廷和歎了口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道:“這功者,唯有重賞,其他人再依序給予恩祿,將來,大家才肯用命;難道關外現在就真正的太平了嗎?也不盡然,巴圖蒙克這心腹大患還在呢!若是此番不立木為信,將來巴圖蒙克卷土重來,誰肯用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