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頭是道,鏗鏘有力,葉春秋卻是半句都聽不進去,心裏隻是關心葉景,其他的都不在乎了。
國事、家事,若是在以往,葉春秋大抵也會國事為重,因為國事代表的是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將一家的利益擺在百家之姓的利益麵前,又算得了什麼呢。
民族大義,國家大事,每一樣都重若泰山,誠如葉春秋經常口裏所的那樣,自己深受國恩,理應為國效命。
可是當這矛盾真正到了葉春秋麵前,葉春秋方才知道,要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是何其難的事,他想到葉景生死未卜,突然感覺有一種錐心之痛。
這個爹,確實是廢柴了一些,甚至葉春秋的靈魂,當初不過是穿梭在這副**而已,本質上,當真是他的兒子嗎?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依舊還是掩蓋不了那深重的父子之情,葉春秋心裏想,假若此時此刻,生死未卜的是自己,得知噩耗的是家父,想必也是一樣吧。
深吸一口氣,葉春秋竟是無言以對,既不肯放棄去遼東,也沒有繼續堅持。
他的心亂了,亂的有些厲害。
往事曆曆在目,太過太過的片段出現在葉春秋的腦海。
往日情深直擊著葉春秋的胸口,讓他呼吸不暢,無法正常思考了。
呼……
他深深呼吸。
朱厚照皺眉,看著愁眉不展的葉春秋,心裏也不禁有幾分不安和體諒,他不由道:“事情緊急,是應該想辦法馳援遼東,女真人滿打滿算,也不過十萬戶而已,遼東巡撫葉景,還有遼東諸軍,難道朝廷要不管不顧……”
他到這裏,暖閣裏突然響起一個極為冷靜的聲音。
“陛下,女真諸部,曆來是一盤散沙,若隻憑借一個巴圖蒙克,如何能煽動這麼多人一齊造亂。”
話的人是謝遷。
方才所有人都將自己的心思放在自己最關心的方向,葉春秋想著自己的老父,朱厚照擔心著葉春秋,而楊一清關心著大局,可是這突然的一語,卻是驚醒了夢中之人。
對啊。
這一丁點也沒有錯。
為何好端端的,女真人盡都反了。而且遼東一下子,就糜爛至此。
此時的女真人,大抵分為三部,有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這三部,其實都是根據漢化程度不同來劃分,比如建州女真,其實大抵已經漢化的差不多了,可是野人女真,卻還處在依靠圍獵和捕魚為生的程度上。
三大部族之下,又有諸多部族,平時幾乎是各自為政,甚至部族之間,還有一些仇怨。
想要讓他們聯合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朝廷一直采取分而治之的辦法,盡力使他們一盤散沙,怎麼可能,突然一下子就沆瀣一氣了呢?
這裏頭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