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陛下要祭祀葉景,似乎也無可挑剔,鄧健忙嗚咽道:“謝陛下。”接著很複雜地看了葉春秋一眼。
反對這件事,鄧健是出於公心,可是出於私情上,他心裏隻怕對葉春秋也有愧疚,反是葉春秋站出來支持自己,令鄧健足見葉春秋的胸襟。
何止是鄧健如此,對朱厚照來,葉春秋拒絕了這樁好事,也不禁為葉春秋的品性感到佩服。滿朝文武,心裏都是唏噓,也不禁肅然起敬。
唯有李東陽,卻突感自己失策了,麵上沒什麼,心裏不免還是有些不快,畢竟自己破格的‘提拔’,被鄧健一句嗆成了自己沒有以功論功,有失公允,現在葉春秋居然也認了,豈不是表示葉春秋的心裏也是這樣認為?
祭祀是在社稷壇進行,因為葉景死在亂軍之中,屍骨怕已難覓,所以葉家上下,雖已是白衣素縞,設了靈壇,府中上下,皆是哭聲一片,葉家各宗,都修了書去,命他們抵達京師奔喪,老家那兒也要籌備修葺衣冠塚,葉春秋作為這一家之主,不得不勉強忍住悲痛,接待各方人物。
那社稷壇的祭祀,還有兩日,禮部對此格外的重視,先期已是進行籌備,可是登門而來祭祀的人,卻還是如過江之鯽。
葉春秋帶著滿腔的悲痛,渾渾噩噩地領著葉東和自己在京的一些叔伯紛紛去見禮,另一麵,也開始顧念起葉老太公的身體來。
經此噩耗,葉老太公的身子更是大不如前了,因此葉春秋隻好讓夫人王靜初和琪琪格隨時照料,免生意外。
這一日大清早,頭戴著孝帽的唐伯虎匆匆而來,尋到葉春秋,道:“公爺,那鄧健來了,幾個門房不肯讓他進來。”
葉春秋錯愕地道:“為何不讓進。”
唐伯虎義憤填膺地道:“他平時沒少受葉家恩惠,卻在朝堂上先老爺功不配位,府裏上下的人,都是厭透了他。”
葉春秋臉色一冷,嗬斥道:“這是什麼話,人在哪裏?”
於是葉春秋匆匆趕到了中門,卻見中門外哪裏有鄧健的蹤影,問了門房,方才知道鄧健在門前磕了頭,便匆匆離開了。
葉春秋站在門前,這錦繡的葉家門前,何等的氣派,可是這正對的長街上,雖車馬如龍,葉春秋卻仿佛看到了鄧健那孤獨的身影離群索居般的徐徐遠去。
葉春秋心裏歎了口氣,人情,人情,這世上誰逃得過呢?偏偏這位鄧兄弟,卻將人情躲得遠遠的,這鄧兄走的是比世上所有的人都更艱難的路,走在這條路上,想必會孤獨得很吧。
葉春秋搖搖頭,回眸看了一眼唐伯虎,道:“等祭祀之後,請鄧兄來府上一趟吧,他與家父感情也是深厚,理應讓他來祭奠一二。”
唐伯虎顯得欲言又止,最後卻是苦笑道:“他就是這樣的性子,想罵他,竟也現不知如何下口,真是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