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宏則是瞥了李東陽一眼,見李東陽麵色木然,曉得李東陽希望自己給他創造機會,便露出一副凝重的模樣,皺眉道:“奪情固然是情理,可隻怕群情洶洶啊,到時此例一開,人人都要奪情,豈不禮崩樂壞了嗎?何況現在不是還沒有到非常之時嗎?”
這意思很明顯,等韃靼人來了再吧,問題在於,知道韃靼人會在什麼時候來。
李東陽心知這時候該自己出馬了,少不得要一錘定音,好生給葉春秋解圍。
事實上,李東陽對葉春秋真是感到越來越頭痛,自他有了謀劃宗室絕俸之心開始,他就想方設法拉攏葉春秋,而這葉春秋呢,素來自主,雖是和自己的關係和睦,可總是若即若離的,讓李東陽難以把控,他和別人不同,他比許多人有著更細致的心,他很清楚葉春秋是什麼人,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不給葉春秋一些‘恩惠’,怎麼能令葉春秋對自己死心塌地,乖乖地和自己合作呢?
李東陽這時笑吟吟地道:“陛下,老臣有一言。”
朱厚照一直皺眉不語,他本就心情不好,聽到什麼守製,什麼奪情,他的心緒更煩躁了,自然也沒有心思現在去討論這件事。
葉春秋的麵色則是冷峻起來,隻要想到那個自己最親最敬之人已經不在人世,他就不由自主地感到萬念俱灰,即便當真要去守製,對現在的他來,也懶得去爭取什麼奪情了,隻是被費宏這麼一提,再看李東陽淡定的樣子,或許是別人未必能明白怎麼回事,可是葉春秋卻很清楚,這不過是費宏在做球給李東陽踢罷了。
本能的,葉春秋有著一股莫名的反感,李東陽太冷靜了,冷靜得可怕,正因為這份權謀和冷靜,若是在平時,葉春秋或許會甘之如飴。尋找一個強大的盟友,又有什麼錯呢?可是現在,想到自己死去的爹被人拿去做文章,成了別人借以利用的工具,葉春秋心裏便升起一股怒火。
這時又聽李東陽朗聲道:“陛下,鎮國公乃我大明棟梁,肱骨之臣也……費尚書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隻不過,人怎麼能拘泥不化呢,老臣竊以為……”
剛到這裏的時候,外頭卻傳來了一個聲音:“陛下,陛下……”
眾人在驚愕中不約而同地往外一看,隻見劉瑾臉色凝重,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手裏拿著一份奏報,高高地在手上揚起,道:“陛下……陛下啊……奏報,奏報,從遼東來的奏報。”
霎時間,這神庫裏的人,俱都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