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大笑起來,他現在的愉快心情和對葉春秋的感激,已經難以用語言來形容,隻是狠狠地拍了拍葉春秋的肩,因為他很清楚,這個人,自己不必謝他,赴湯蹈火,他本就是應當,因為他是自己的兄弟,是至親,誠如有一日,若是葉海遇到什麼危險,他這個做人伯父的,也一定會全力以赴,會如自己兒子遇險一樣的焦灼。 WwWCOM
葉春秋反而顯得有點不太好意思起來,方才是急得過了頭,所以也顧不得藏拙,心裏隻掛念著朱載垚的安危,恨不得奮不顧身了,現在才想到,自己似乎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以至於讓人‘欽佩’得五體投地。
倒是這個時候,朱載垚居然掙紮著要起來,張太後想要拉住他,他卻執著地堅持。
朱載垚光著腳下了地,看起來還是沒有什麼力氣,渾身酸軟,而這時候雖是已到了初夏,地上倒是並不冷,可是他這大病初愈的身子,卻讓人擔心。
正當有人想要勸阻的時候,朱載垚雖是赤著足,卻是深吸一口氣,顯得有些孱弱,卻是毫不猶豫地拜倒在了葉春秋的腳下。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沉默了,甚至不少人的臉上露出了訝異。
張太後此時竟也噤聲了,朱厚照想要嗬斥,現在也是啞口無言。
臥房裏外的大臣們,都是鴉雀無聲,所有人看著朱載垚。
太子殿下,竟是跪下了,跪在了葉春秋麵前。
堂堂太子之尊,怎麼能輕易向人下跪?雖是儲君,可也是君啊,葉春秋縱使是鎮國公,可也是臣,君向臣下跪,這……未免過於荒謬。
隻是現在,卻是沒有人話,所有人屏著呼吸,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絕非是亂了綱常這樣簡單。
葉春秋已是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想要將朱載垚攙起,朱載垚卻是正色道:“皇叔,且慢,聽我一言。”
別看朱載垚年紀,可是生在帝王之家的人,身邊所聞所見,豈是尋常人可比?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即便幼稚,可是圍繞自己身邊的,卻都是大明最頂級的精英,耳濡目染之下,加上朱載垚本身的分,早已不是尋常人可比的。
朱載垚深吸一口氣,此時想起自己方才的處境,不禁有些後怕,確實太可怕了,若是遲一些,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幹擾,又或者是葉皇叔沒有在自己的身邊,此時此刻的自己,隻怕已是死了吧,堂堂未來的國君,要死得那般憋屈,卻絕無幸免,即便是潢貴胄,是國家的儲君,也隻怕是無濟於事。
上之子,也無法逃過啊。
朱載垚跪在在葉春秋腳下,眼眶有些紅,雖然身子虛弱,卻依舊執拗和頑固著,即使葉春秋要拉他起了,他卻依舊不肯。
在這雖是人頭攢動的寢室裏,已經安靜得落針可聞,這時候聽到了朱載垚略帶童稚的聲音:“自我出生,再自我懂事時起,母後和父皇,乃至於皇祖母就曾過,若是當初不曾有葉皇叔,就不會有我朱載垚,當時的我,懵懂無知,雖隻記得這救命的恩情,卻無法體會,可是今日,我方才深知這句話的分量,有葉皇叔,方才有本宮,從前如此,今日亦如是,葉皇叔的恩德,我無法報答,可是受人恩惠,無法圖報,跪拜一謝,豈不是理所應當?在我心裏,葉皇叔不啻是我的亞父,亞父,請受垚兒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