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讓趙葉靜去,趙葉靜分明就是不想去的,因為趙葉靜覺得,王勇既然是負責人,應當他去。
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他想不去,也得去,最終趙葉靜無奈地點點頭道:“是。”
於是匆匆地拿了條子,趙葉靜便走出了待詔房。
可王勇在待詔房裏,卻依舊很是不安,他今所有的好心情,顯然現在被破壞了個幹幹淨淨,他焦慮地在公房裏吃著茶,甚至覺得這茶都不如往日那般的清甜,卻有了幾分苦澀,可隻有下意識地舉起茶盞,才仿佛能使他得到片刻的心安似的。
但願……隻是錯了吧。
可是……這怎麼可能會有錯呢?
如果沒有錯,那又該怎麼辦?這詔書,擬不擬?
內閣送來的東西,而且是這麼大的事,沒有陛下的首肯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這意思就是內閣首輔大學士和陛下的意誌了,噢,王勇在這個時候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聽魯王殿下進京了,難道這與魯王進京也有莫大的關係?
那麼……自己不從,就必定完了。
他很清楚,這幾年朝廷經曆了什麼,多少人下了詔獄,又有多少人被罷官革職,自己若是不懂站在最適當的位置上,那美好的前程不定就要化為烏有,甚至可能連自己的性命也會遭受波及。
在這短暫的轉念之間,王勇仿佛感覺到這看似平靜的紫禁城裏,卻已充斥了刀光劍影,紫禁城中的人已經拔劍,那麼……這一次,又是誰……
他感覺自己的後襟已經濕透了,於是焦躁地摘下了自己的烏紗帽,沉默了很久之後,卻聽到了匆匆而來的腳步。
趙葉靜回來了。
二人抬眸,四目相對。
隻是一眼,王勇的心裏就透著一股絕望,因為他看到趙葉靜的臉色,依舊還是全無血色,顯然他並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
王勇心裏一塞,終是勉強地使自己鎮定了下來,道:“如何?”
趙葉靜很直接地道:“不妙。”
原想著自己能繼續從容,可下一刻,王勇卻是整個人癱坐在了椅上,他突然苦笑道:“送去了禮部,可能會被封駁嗎?”
事關到了學製,就和禮部有關係,而按照大明的製度,詔書一旦草擬,緊接著內閣開始簽發,最終會被送到禮部要求執行,這份旨意會送到禮部的給事中手裏,如果吏部給事中覺得這份旨意不合情理,會選擇封駁,封駁的意思,就是將聖旨打回去拒不執行。
當然,這種情況並不多,可是現在的情況是茲事體大,卻也未必沒有可能性。
趙葉靜卻並不樂觀,他搖頭苦笑道:“下官清早的時候,就聽到消息,是禮部給事中王正賢調去他用,新任的禮部給事中,是王粲,那個時候,下官以為這是平常事,現在看來……”
趙葉靜沒有下去,可王勇已經明白了。
到王粲這個人,不少人都知道,這是出了名的阿諛奉承之徒,他當初巴結著李東陽,後來眼看著李東陽已經完了,立即改換門庭,想拜在王華門下,不過他現在的際遇並不太好,王華顯然也很瞧不起這個人,正準備將他打發到南京去,可誰曾想到,現在突然得到了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