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垚等於眾臣散去,隻餘下了葉春秋,方才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不禁長出一口氣道:“亞父,朕方才的表現,尚可嗎?哈哈……亞父,朕差點被你蒙在鼓裏了,真真想不到,原來這一切都是你欲擒故縱的手段。”
葉春秋表現得很鎮定,看著這越來越像子的朱載垚,旋即道:“陛下,臣隻是想讓這些人看到,什麼才叫真正的民意罷了,許多人高高在上久了,得了一身富貴,一直錦衣玉食,便假裝將這名利視作是糞土,可實際上,他們可以鄙夷名利,不是因為他們真正的高尚,無非是因為他們已經得到了而已,所以越是富有者,越是在人前鄙視金銀,將其當作阿堵物;越是有名望的名士,便越是對人,名望於他如浮雲焉。他們得到了利益,便要求所有沒有既得利益的人也同他們一樣,去追求子虛烏有的所謂聖人的經傳,捍衛著那根本不存在的名教,卻是不知,那下有許多考了無數場也沒有指望的讀書人,他們手無縛雞之力,被人視作迂腐無用的書生,所求的,其實隻是吃飽穿暖,能稍稍實現自己的一點抱負,能將自己半生讀的書兌現而已。”
“夏言這些人,敗就敗在這裏,他並不顧忌那些讀書人前途,卻想打著讀書人名義,去代表他們,隻知道口若懸河,自以為自己人格高尚,反對新製,這樣的人,朝中有不少,從前如此,今日如此,未來亦如此。可是陛下卻一定要明辨是非,萬萬不可真信了他們那一套所謂的道德理論,倒不是這不好,隻是因為,道德教化固然要緊,可是隻顧著這個,卻不給人實惠,這叫口惠而實不至,他們官居高位,家中嬌妻美妾,仆從如雲了,卻要一群功名無望,前途灰暗的人去捍衛他們的道德教化,這不是可笑的事嗎?”
“陛下身為子,既要教化下,也要用利益去驅使萬民。否則陛下想想看,曆朝曆代,那些亡國之君,難道教化下教化的不好嗎?難道是因為軍民百姓們都忘了忠孝?不,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食利者吃的肥頭大耳,轉過頭去,卻告訴別人應當甘受貧困,這不是可笑的事嗎?”
“新政的本質,就是希望能夠惠及下的軍民百姓,使他們或多或少得到一些好處,使他們可以出賣勞力,能夠吃飽穿暖,所謂倉稟足則知禮儀,便是這個道理。新製也是一樣,現在讀書人越來越多,朝廷不能忽視他們,陛下應當讓他們參與進來,而不是漠視不管,即便所授的,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官,對於他們來,也足夠感恩戴德了,這比那些無數大道理的教,要有用十倍、百倍。”
葉春秋一口氣了許多話,而朱載垚一直安靜地聽著,神色肅然,甚至若有所思,顯然是真的將葉春秋的話聽進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