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是這樣,今,哦不是,應當是昨中午,我已跟這幾家釘子戶談過話,利害相關的東西已與之分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的工作應該沒有阻滯了……”
“等等,”觀三炮愣了愣立刻回過神來,難以置信的急切的問道,“秦先生,你你跟那五戶人家談過話?他們聽你嗎?”
雖然,他極其疑惑,但是,語氣卻客氣多了,“先生”都搬出來了。
“我剛過,沒有意外的話,你的工作會很順利,而且,這功勞還是算你的。”
觀三炮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道:“秦先生,容我冒昧問一句,你為何願意出這個頭,幫忙我?”
那頭輕輕一聲長歎,道:“我在對麵盤了間店鋪,繼續在這邊營生,我隻求一個安靜的環境,希望觀老板賣個麵子,莫要再打擾我了。”
觀三炮臉露笑容,語氣也輕鬆起來,笑一笑道:“哎呀,秦先生,你昨中午都處理好了,怎麼不給我電話呀,這,這誤會就不會發生啦。”
“哦,也對,怪我疏忽了,我以為你明或後來時,再與你道的。話回來,如果沒有今夜之事發生,恐怕即使我與你道,你未必相信,對嗎?”
觀三炮不能對,也不能不對,隻因這是事實。人性弱點之一,便是吃了某人的大虧,才甘心承認其比自己厲害。那一晚,他的手下二十多號人雖被撂倒了,但並沒有令心靈遭遇實質性的震撼。
人,是一種極其詭異的怪物,即使你抽他幾巴掌,他明明抵擋不住,然而,他覺得身體無恙,還可以跟你糾纏不清,可是,當你把他徹底幹趴在地,踩著他的臉,尿上一泡,他才會在屈辱中承認你的強大。
觀三炮含糊打了聲哈哈自動忽略過去,然後正色道:“秦先生的恩情我記心裏了,你放心,絕對不會再有人打擾你了。”
“這就好,好啦,夜很深了,我倦了,睡覺。”
“秦先生,晚安。”
“拜拜。”
觀三炮掛了電話,阿兵急道:“老大,是姓秦的?”
觀三炮點點頭,道:“嗯,是的。”
他拍拍阿兵的肩膀,道:“阿兵,我知道你想什麼,我也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是,你該聽了我剛才和他話,我答應了他。所以,這事,就到這止罷。”
他歎了口氣,緩緩道:“阿兵,你還年輕,你不知道,有時候,妥協,也是一種人生境界。”
阿兵道:“我……”
觀三炮沉聲道:“我不僅要跟他和解,而且,還要跟他交朋友。”
阿兵一怔,道:“老大,你……”
觀三炮笑笑道:“阿兵,你就不覺得,這位那麼能打,卻寧願過安靜生活,年紀輕輕的,如果沒有一些不為外人知曉的故事,他如何情願?也就是,這位的底子很深呀。能跟他做朋友,絕對吃虧不了。”
阿兵遲疑一下,歎了口氣,道:“老實,我腦子裏全是老表裹的密密實實的繃帶,好像個木乃伊的身體,我的心窩就堵的慌,很是難受。”
觀三炮點點頭,沉默了一下,道:“阿南……等他醒來再吧。”
阿兵也點點頭,沒有話。
他心裏真是難受,表哥遭遇如此重創,他的拳擊生涯,怕是由此終結了。這對於一個熱愛擂台的拳手來,比取他性命更甚可悲。而這一切,是他一個遠洋電話造成的。如果,雲進南從此頹廢,他當是負主要責任。
故而,阿兵除了難受之外,更是內疚。
故而,他甚至害怕麵對清醒的雲進南。
在這花園,噴池邊,阿兵和觀三炮抽了整整一包香煙後,亮了。
不管阿兵心裏哪般忐忑不安,卻終是要與老表相見的。
當他們二人走進病房時,雲進南已醒來。
他睜著雙眼,盯著潔白的花板,竟然很安靜。
“表哥,”行近床前,阿兵輕輕的道,“你感覺如何?”
雲進南的視線下移,看著阿兵的臉,嘴角微抖,似乎想笑卻又笑不出來的樣子,輕輕歎息道:“阿兵,你無須多憂慮,我沒事。”
阿兵眼圈一紅,幾乎要哭:“表哥,是我害了你……”
“不,”雲進南很平靜,“我該感謝你的,外有,以前我嗤之以鼻,現在,我信了。見識了,怎麼樣的高手才是真正的高手。他手下留情了,否則,如果遇上另一個如此厲害的高手,我的命已沒了。”
阿兵露出一絲驚訝:“表哥,你不恨他麼?”
雲進南笑笑道:“恨?我為什麼要恨他?我憑什麼恨他?如果要恨,那麼,倒在我手上的人豈非更恨我?”
阿兵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