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曉路在旁邊的陪護床上坐下,道:“坐了很久了吧,躺下歇歇好麼?”
任飄飄道:“好。”
她慢慢躺下,然後看著秦曉路的床,道:“你自個讓保潔員把床單換了吧。”
秦曉路點點頭。
任飄飄閉上了眼睛:“我睡一會。”
或許,病人的身體較為虛弱的,又許是有秦曉路在身邊,教她身心放鬆踏實,不一會兒,便沉沉睡著了。
看著那張精致的臉,仿佛一個大孩子乖乖的熟睡。
她很恬靜,嘴角微彎,露出一絲淡淡的安靜的笑意,很純淨,與世無爭的純淨。
或許,這是她的意願。
這個姑娘,在她的認知裏,隻是單純的想著,從商經營生意,隻要遵循法紀,正正當當的做好自己的生意與人無礙便可以了。她恐怕做夢都想不到,很多事情的背後,隱藏著陰謀和危機。
秦曉路怔怔的看著那張純淨的臉,眼裏掠過一絲不忍,暗歎了口氣,脫下鞋,把雙腿放床上,人往床頭上靠,這麼一靠,輕輕“格”一響,腰背有硬物頂著,伸手一摸,卻是他的竹笛。
拔出竹笛,竹笛通體如墨,安安靜靜的橫躺在他的手掌上,但是,卻隱隱流淌著一絲絲戾氣,竟似一條冬眠的毒蛇,隻需給它一個覺醒的時機,它立刻便是死神的鐮刀。
秦曉路輕撫墨笛,仿佛撫摸情人的肌膚,溫柔至極。
但他的眼神極深之處,卻若隱若現掠過一絲截然不同的殺機。
秦曉路與人和善,至少表麵上處世融洽,給人如沐春風之愉,可是,秦曉路骨子裏的狠辣和酷冷,卻是誰也不知。
別人過年,是玩玩樂樂,而他,卻是殺人。
七,他至少殺了三個人。
雖然,他很不情願再殺第四人,但是,他知道,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三個人,一個是酒駕司機,死在羈押室,一個是司機同鄉陳向東,這二人,一個是駕車致任飄飄車禍,一個曾跟司機喝酒有推動嫌疑,死了也算不奇,奇的是第三個,尚雲德,一個港商公子,也就是尋常人口中的富二代。
一個港商富二代,怎麼會進入秦曉路的擊殺名單?
先不香港尚家感到無比震驚、悲痛、憤怒和疑惑,且最是苦惱的是拘留所的民警們。
那一日大年初三,相對而言,拘留所較平時安靜,當值民警也清閑許多,畢竟,大過年的,誰願意進這地方觸黴頭呢?即便偶爾相互少許摩擦,也衝著春節喜慶,竭力克製。
也正因如此,拘留所的民警們還是比較輕鬆清閑的,便是那監控室的幾個也聊著,各著過年玩樂趣事。
中午,各號室的在羈人員也都吃上了加足料的飯菜,據收拾碗筷的警員,那酒駕司機似乎心情頗是不錯,胃口也不錯,碗碟幾乎幹淨如洗,還捧著一張昨索來的報紙津津有味的看著。傍晚飯點事,送飯的警員看見他以報紙遮臉躺在床上,便喊了數聲,不見回答,似乎熟睡,便擱下飯菜去了。後來,警員來收拾碗碟時,司機的飯菜卻是分毫未動,而且,他睡覺的姿勢也未改變絲毫,像個死人一般——死人?!
該警員心裏沒來由的一悸,開門入去,掀開報紙——他真的死了。
渾身上下,絕無一絲傷痕,閉著眼睛,表情正常,好像是睡著睡著,把自己睡死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死了呢?
倒翻監控視頻,一切都很正常的樣子,唯一可列入疑點的是,午後關押羈留人員的走廊裏刮過一陣風——作為內室間的走廊怎麼會憑白生風?
而且,若非湊巧走廊牆邊一條細的紙屑霍然蕩起,循此過去,司機室外門口恍惚出現一道影子,但是稍顯即逝,仿佛一道幻影,緊跟著,那慢慢降落的紙屑又是猛地蕩起,然後,走廊又安靜下來了。
“這難道是鬼嗎?”
一個民警忍不住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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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雲德死於初五,尚家一行四人,在年初七踏入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