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懿記起來了。
當時,那些會發光的蟲子咬住了她手腕的傷口,她帶著那些蟲子一起被食人花吞噬的,當時她的血肉是被食人花和會發光的蟲子一起啃噬的。
而她自己的晶體,也在奪回自己身體的掌控權。
當時,她的呼吸已經被奪走了,血肉也被奪走了,唯有晶體還在。
程嘉懿閉上眼睛,將額頭垂在手上。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她在生物學意義上已經死過一次了,然而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以前的世界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已經被改變了。
所以,她沒有完全死,又活回來。
她失去了曾經的記憶,卻又因為接觸到熟悉的東西將記憶找了回來。
“哎,怎麼了。”杜一一砍了一捆柴,瞧著燒火的差不多夠用了,拍拍手,來到程嘉懿身邊坐下,用肩膀推推她。
程嘉懿頭靠著手掌搖搖,“也沒什麼,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心裏不舒服。”
杜一一揪了一根草,在手裏捏把捏把又扔掉,又揪了一根,歎口氣:“要不想以前的事不現實,誰能有那麼強的意誌力隻考慮現在,不回憶過去,不考慮將來?就是秦哥方哥他們也不行吧。”
杜一一沒有特意放低聲音,也不在意這話誰聽到。
“你不知道我想的是什麼。”程嘉懿低低地道,再搖搖頭,她都忘記了,她也忘記了最主要的一部分,可現在她算什麼呢?
杜一一將手裏的草又扔下。程嘉懿“間歇性精神病”又犯了,又不知道是什麼刺激到她了。
杜一一瞧著麵前已經貼著樹幹立起來的食人花,覺得還是和食人花有點關係。
不過,程嘉懿現在還沒打算,強逼她會適得其反。大概這時候程嘉懿隻是需要有個人在身邊,這樣她想要的時候就有人聽。
“你為啥不問我。”程嘉懿忽然道。
杜一一笑笑,側頭看著從手指縫裏瞧著他的那隻眼睛,“給你點時間緩緩。”
程嘉懿將額頭重新埋在手掌裏,她到底在擔心什麼?她死過一次了?她不是她自己了?她……她就算死過了還是她自己,除非杜一一是她幻覺裏的人,所有人都是幻覺裏的。
如果真的發生了,到沒有必要恐懼了,她恐懼的是……還沒有發生的,有可能會發生的,有一她會被抓起來。
程嘉懿不由抬頭,轉頭看著身後的那些人。
七組長正在一個簡易的爐灶上忙乎著,熱乎乎的水已經燒起來了。程嘉懿一眼就確定那個爐灶是方濤的手筆,或者還有金和孫冬的。
因為她和三組長七組長在一起過,他們之前根本沒有搭建過所謂的爐灶。
如果真的有必要,為了所謂的國家利益,全人類的利益,這些人中,誰會將自己交出去?
如果是為了私心呢?為了自己活著,不,是為了自己不被研究,自己在意的人不被研究?
程嘉懿終於知道她之前的緊張是因為什麼了,她麵對方濤突如其來的發問緊張為的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