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殘忍的事莫過於,給了希望又立刻失望。
長公主自認為有了玉扳指,就能高枕無憂,誰料韓硯竟出那樣的一番話,而且眾位大人也都表示很合理。
各種情緒在臉上閃過,彷徨、害怕、心慌、悚然……
“你們是想造反嗎?”底氣不足,音調也不似之前擲地有聲。
韓硯衝身後人抬手,示意他們站起來。
集體起身的那一瞬,猶如千軍萬馬在她麵前站起來,而她,卻是立在懸崖邊上。
曹致遠捂著手,驚慌失措的縮在長公主身後:“娘——”
生與死的決策就在長公主手裏,她想保全兒子,自己就去死;如果想活著,那就讓曹致遠上斷頭台。
西京王朝唯一的公主,現在成了下最可憐的人,她突然迷茫了。
這麼多年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她得到了什麼?
在太後的庇護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便自以為聰明絕頂,以為可以像母後那樣左右乾坤。
心愛的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找了一個江湖的粗野女子……
兒子曹致遠是她心頭血,傾注畢生的精力在他身上,指望他能出人頭地,成為人上人……
這些個事情來來回回在她腦中回蕩,長公主仰起臉,悲痛欲絕。
為什麼老要安排這麼殘忍的事情?
“嗚嗚嗚……”長公主掩麵而泣。
曹致遠跪在母親腳下:“娘,我不想死……”
聽到這話的人都在心裏嗤笑:搞的好像別人都想死一樣。
事已至此,如果不見點血,肯定過不去的。
長公主含恨盯著人群裏清俊少年。
葉榮這個雜種,生下來克死雙親,他的命運應該從此淒苦無依,事與願違,葉榮活的甚至比父母同在身邊的人還要幸福。
老祖宗、建業候、榆國舅、榆太妃、包括攝政王韓硯在內,對他都是寵愛有加,他看似什麼都沒有,卻什麼都擁有。
再看曹致遠。
長公主頓時悲從中來,他雖然有父有母,可比起葉榮,到底還是差一大截子。宗親靠不住,這是她老早以前就看出來的,曹策在流放,壓根幫襯不到任何。假如自己赴死去了,留下曹致遠一個人,他的日子該有多苦?
以王兄狹隘的心胸,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其次是葉榮,這家夥是個心狠的主兒。
就算這兩人不為難,他以後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曹致遠以前在永安城橫行霸道,以往看在長公主府的麵子上那些人不敢有不滿,萬一自己去了,下場可想而知。
曹致遠一瞧情況不對,連忙跪在地上討饒:“各位宗親伯伯叔叔,還有各位大人,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好不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沒有一個理會他,曹致遠連忙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若非葉榮侮辱我父親,我壓根不敢做出那樣的事來,真的……真的是鬼迷心竅了。”
可殺不可救。
到了這個地步,還想著把罪責往別人身上推,北翟大汗端著茶水,幽幽的吹去上麵的浮沫,如果是他兒子,恐怕不知死了多少回。
“景陽王駕到……”
眾人一聽,心裏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