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話,回護暮朝歌的意思也很明顯。
瞧,多麼的鶼鰈情深!
薛雪握緊手裏的劍,筆直漆黑的鋒刃映涼了眼。
然而下一刻,他狀似隨意的,就把手裏的長劍給丟到了一邊,然後空著手,挪動著長腿,慢慢走向太叔妤。
瞧著女人薄冷平靜的一雙眼,薛雪掀了掀眼皮,笑意慵懶:“太叔妤,阿妤,爺以後也這麼嬌軟地叫你好了吧,別生氣了,爺以後不總是鬧你了行了吧……”
“你不喜歡朝堂,沒關係,我們也像柳毓眉那樣帶著家當和美人下江南當個遊吟詩人去,不然回菡萏池也行,據池裏的菡萏去年開得格外好,今年隻會更漂亮。”
少年絮絮叨叨著,像誤入凡塵的漂亮妖魅,對各種事情都饒有興趣。
如果不看那雙眼尾嫣豔的眼的話。
他死死盯著太叔妤,又像是困獸,在固執地掙紮著,嘴上還在調笑:“或者集齊些子弟讓你教著玩兒也不錯,爺就幫你守著,誰皮了打誰——”
剛吐完“誰”字,薛雪毫無預兆地猛然暴起,從袖口滑出利刃直直刺向太叔妤!
太叔妤眸色幽靜,按住羽箭的指尖下意識……收緊。
暮綺羽沒想到太叔妤在這種時候了竟然會猶豫!她厲聲:“太叔妤!”
已經有些來不及。
而眼看著刀鋒即將刺入太叔妤身體的瞬間,薛雪卻在空中倒轉了刀頭,反手握住——
隨即他的肩頭撞上太叔妤。
再將匕首用盡全力刺向身後的暮朝歌!
茲。
刀刃刺入血肉的聲響。
空氣靜了靜。
良久,紋娘啞聲:“主子……”
薛雪肩頭被羽箭貫穿,瞬間便洇濕了一片,猩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手不斷滴落。
而他瞳眸瞠大,眼角的淚水無意識地滑下,顫聲:“太叔妤……”
“咳。”太叔妤咳出一口血沫,握住薛雪的手,將匕首從心口抽出,疲倦地倚倒在暮朝歌身上。
她沒看薛雪,隻安撫地將手心貼在暮朝歌蒼白的臉上,笑意如花,不染塵埃:“呀,朝歌,這下我們可以‘生同衾,死同穴’啦。”
續命蠱破碎,她的生命也隻剩下最後的一程。
他們剛剛好呢。
暮綺羽沉默,隨後抬手比了個手勢,錦衣衛立即聚攏,保護著眾人撤退。
季梭看一眼薛雪,再看一眼太叔妤,也抬手,自作主張要放人。
紋娘攔住他。
季梭看紋娘一眼,沒住手,隻淡淡道:“主子留不下太叔妤姐的,再強留下去……會死。”
哪些人會死,季梭沒明,但事到如今還非要三敗俱傷,何必呢?
紋娘無力地收回手。
暮朝歌低首,親了親太叔妤的發頂,把她橫抱起,緩緩向外走去,答應道:“嗯,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
等暮朝歌走出去幾步,薛雪才回神,掌心裏被血液浸透的匕首涼入骨髓,他仿佛被燙到一般猝然鬆開。
到處都是血。
都是太叔妤的血。
她不能離開……
她是他的!
薛雪發瘋一般拚命上前想要攔住,然而身邊的影衛卻紋絲不動,留下來殿後的錦衣衛阻攔著,他眼睜睜看著太叔妤窩在暮朝歌懷裏,漸行漸遠,再也看不見。
“太叔妤!”